她看着他的瘦如柴骨的手，着着，眼泪居然流了出来。

生老病死，她还是第一次觉得这么让人无奈。

她从未经历过，亦未曾体验过这份痛苦，今日这样已经不能接受。

秦叔叔叹了一口气，眼眶也有些微红，“唉……这混子，跟你这些事做什么，凭白惹你伤心罢了。我活到今日，也已经足够了。”

康木欣痛哭，“不会的，叔叔，你会好起来的！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一定会有办法的！你一定要相信，保持良好的心态，坚持一下！你想想一鸣，你走后他就是孤孤零零一个人了，你舍得吗！”

秦叔叔眼角湿润，有些哽咽：“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他母亲。他母亲我已经没法补偿，当我醒悟已经太晚太晚。如今唯有他，让我放心不下。他从就心思重，他妈妈的事情又给了他太大的打击。我现在活着不过是拖累他！死了好，我可以好好下去跟他妈妈道歉……”

康木欣泣不成声，虽然不清楚他们之间的恩怨瓜葛，却害怕他这样求死的语气：“不是的，不是的……”

他苍老的脸老泪纵横。

他看着面前的康木欣，拍了拍她的手背：“欣欣啊，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以后我要是不在了，可不可以麻烦你多照看照看我家那个臭子。他心思重，对他母亲的死一直耿耿于怀，我怕他会想不开，做傻事……”

这份承诺太过沉甸，康木欣忍着泪，拼命的点头，只希望能给他一个安慰。

秦叔叔了这些话，已经有些疲惫，他张了张嘴，从床头下抽出一本薄薄的书，递给她，还想些什么，却疲惫的睡了过去。

康木欣想他大概是希望自己看的意思？她想了想，这书一时半会看不完，把它带回去看看，过两再带过来。

于是她把书放进了袋子里。

她看着波动着的心电图，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脑子一抽一抽的痛，平日里的冷静理智全无。

这算得上是她比较亲近的一个长辈了，虽然多年不来往，可是心里却是记得他的好的。现在，他似乎快要撑不下去了，就连脸上都已经开始呈现出灰败的颜色。

她都看得出来，秦一鸣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他本就失去了母亲，如今失去父亲，真的就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不知为何，她心里竟有些钝痛，对他的恐惧消散了几分。

不知道坐了多久，秦一鸣拿着一个保温桶回来，里面是他让家里的阿姨熬的粥。秦启润一向喜欢在家里吃饭，家中阿姨做的饭菜一向合他的口味。如今他到了这个地步，他就当做是满足他的愿望。反正也没几日好活了。

他心想。

然而打开门看到那熟悉的身影，他的心不可抑制的动了动。看到她泛红的眼眶，心中更是抽痛。

“怎么哭了？”他艰难的开口，有些苦涩。

她戚戚的看着他。他以为自己已经化成铁石的心肠，此时居然觉得疼痛不已，居然有了几分难过。

他上前把她抱在怀里，她没有抵抗，哀哀无声的哭了起来。眼泪湿了一片衣襟。

秦一鸣心中钝钝的痛，看着病床上的秦启润，眼神有些空洞冰冷，秦启润，还有人愿意为你哭，你也算幸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