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看向阿紫,阿紫偏过头去没有说话,阿朗笑着牵起阿紫的手上了马车,马车缓缓离开,楚千别在身后的手上握着的糖人已经被他捏碎断成几截,从指间滑落,楚千的脑中只有阿朗的那句话:“不要再打扰阿紫了。”
少年深吸了口气,却不知道已经泪流满面,就这么坐在树下的巨石上,好像世界崩塌了一样,楚千感觉自己的心被人攥住,越攥越紧,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楚千从生下来就没哭过,平生第一次哭泣,无声的哭泣,让人心痛道无法呼吸的哭泣。
马车上,阿紫也在流泪,阿朗揽住阿紫的肩膀轻声道:“妹妹,你没有必要这么做的,以后不见他就是了。”
阿紫靠在阿朗的肩膀上抽泣道:“不是我亲口说的,小千是不会相信的,是我对不起他,我……哥哥,以后我离开了你要多照顾他们村子,小千……小千他……”
楚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城里的,他找了一个小酒馆,把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生平第一次喝酒,酸涩辛辣的酒浆却让楚千感觉是如此的顺口,千般苦恼随着酒浆都被冲淡,他在酒馆里连续喝了三天。
第三天的时候被采购的老村长碰到,让人把他带回了村子,回到村子,楚千整日的待在屋子里,家人轮番劝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楚千也不说,一个月后楚千走出了房子,第一句话就是:“我要娶亲!”
喜出望外的老村长赶紧让媒婆张罗,楚千是村子里出了名的巧匠,婚礼在半个月后举行,从此以后楚千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每天醉心于打铁,对妻子儿女全然不上心,除了财物没有给他们一点温暖。
楚千的神力被彻底开发出来,二十五岁那年被神器宗的长老看上收为弟子,不到四十岁就成了神器宗最出色的铸造师,整个村子受到他的福荫,连城主府的人都不敢在村子里面放肆,楚千为神器宗锻造了一件神器之后回村隐居,七十岁那年妻子亡故,楚千修行有成,寿命悠长,但是没有再取。
八十岁那年,一个白发老翁找到村子里,楚千认出了他来,他就是当年的那个阿朗,楚千早就查清楚了他的身份,他并不是阿紫的未婚夫,而是她的堂兄,但是阿紫却是嫁给了其他人,另一座大城城主之子,成婚之后经营一条商队,生意还不错,和神器宗都有生意上的往来,楚千这么些年没有人让人帮她也没有为难她。
还保持着二十多岁样貌的楚千看着昔日俊俏今朝白发的老翁阿朗,开口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阿朗眼神复杂的看着楚千道:“阿紫想要见你。”
“昔日的楚千已经死了。”楚千不为所动,淡淡道:“无情无份,去看她做什么?”
阿朗叹息道:“她也是有苦衷的,当年他让我陪你演戏,是因为他的那个未婚夫以你们全村的性命为要挟,她没有办法才如此。”
楚千看着阿朗笑了起来:“你我都已经年过八旬,这人世间的种种早就已经看透,当年的事情再拿来说有什么意思,我早就忘了,再过百八十年我依旧寿数绵长,借用我爷爷当年的话说,我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还是不要有什么交集的好。”
阿朗看着楚千的眼睛道:“你忘了她,可是这几十年他却从来没有忘了你,你去修行的那么多年,要不是她托我照顾你的族人,你以为你的族人还能等到你回来吗?你在神器宗的敌人也不少吧,阿紫快要死了,她想再见你一面,还是当年那个地方,我只是来传个话,去不去你自己决定,她会等你三天。”
城外湖泊变的大树下,那块大石头还在,只不过历经几十年的风雨侵蚀,上面多了一些岁月的痕迹,一位身着素装的老妪蹲靠在大树下坐在石台上,气息奄奄,在第三天的傍晚等到了她想见的那个人,原本生命垂危的老妪突然面泛红光,坐直了身子,就像几十年前两人第一次想见的时候。
(祝大家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