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笙饶有兴味的开口道：“陆谷的死，舒小姐应该猜了出来是谁做的。”他没有明着说出来，“不过舒小姐不会以为只有舒小姐一个人这样想吧。”舒芷说道：“不只是想，是肯定。”

“哦？”他的语气里面带了几分玩味“倒是很难得舒小姐这么肯定，不过还有一些人跟舒小姐的想法一模一样，不过却从来没有人质疑，舒小姐知道为什么吗？”

舒芷看着顾九笙的眼睛，那双本来应该是风流多情的桃花眼里面，明明带着几分笑意，却教人心底生寒：“他们都不敢说出口，那些说出口的人都闭上了嘴。”舒芷开始懊恼自己的冲动，可能是有一点自作多情的高估了顾九笙对自己的感情，她挪开自己的视线：“九爷，我刚才只是在说笑的话，可别当真。”

“我知道，就算舒小姐没有说笑，也不重要，我对于舒小姐还是舍不得得。”

他声音带着几分嘲讽，心里面突然不喜欢舒芷把他想象成一个冷漠的刽子手，也可能是又几分醉意上头，多年的小心翼翼和精心伪装，现在都可以放下，他升起几分想要倾诉的欲望，他的眼神看着舒芷那张妩媚动人的脸，那张脸鲜少能够让男人不心动：“舒小姐，都道陆谷对我有知遇之恩，谁知道陆谷对我可不止有恩。”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端起茶杯，慢慢摩擦着上面的勾勒的十分好看的仕女图案，说起他小的时候的事情：“自打我有意识起的时候，就在沪城的大大小小街头流浪乞讨，那一年的冬天格外寒冷，我以为我要冻死在沪城的寒冬中，可笑的是我被人救了。”

“救我的人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而是一个乞丐，小叫花子跟着老叫花子，舒小姐说可笑不可笑。”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嘲讽，嘴里面虽然询问了一句但是并没有看着舒芷，而是接着说：“虽然分文未有，但是也算是相依为命，老叫花子出去乞讨却死在了别人的刀下。”

顾九笙的声音平稳，但是多少带了几分怒意：“陆谷当年在青帮意气风发，杀个乞丐算什么，只是可怜了我从此又是孤独一个人。”

顾九笙没有在说话，没有将自己心中仅有的温情诉说出口，老乞丐对顾九笙很好，虽然什么都没有，却把乞讨来的最好的东西先叫他果腹，把他当成自己的孙子，两个同样孤苦无依的人相依为命，乞丐死了之后，顾九笙趁没人的时候找地方把他埋了起来，那个时候顾九笙心里面就明了了，他半响突然开了口：“什么都没有的人的命就如同草莽。”

顾九笙接着说道：“所以我学的很好，我手底下有不少的人命，现在我的命金贵极了。”

舒芷看着他脸上漫不经心的笑容，如果是听他的语气就像是再讲别人的故事一般，但是他握住茶杯的手出卖了他的情绪，舒芷看着他泛白的骨节，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讲的这些之后，心里面升起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情绪，尤其是他说的最后一句。

心里面升起了几分认同感，自己的上辈子不就是如同草莽一般，命贱。说到底自己就如同顾九笙口中的老乞丐，张嫣口中的死去的爹，大家都是炮灰，所以这命的价值得自己去挣出来。

他们两个都没有说话，房间里面带了几分安静，过了一会之后顾九笙朝着舒芷笑了笑，起了身，大概是有些缓过酒劲了：“不打扰舒小姐了，我该回去休息了。”舒芷神色复杂的将他送到了门口。

舒芷回到自己的房间，心里面不时有几分荒唐的感觉，顾九笙就这样进来，然后说了两句话便离开了，她脑海里面不时响起顾九笙的话，自己对于顾九笙的一生只是停留在那个话本里面的内容，当顾九笙的事情呈现在自己的身边的时候，记起顾九笙在书里面的结局，突然有几分不忍心，书里面顾九笙最后被男女主联手打败了，死在了码头上。

脚边传来几声猫咪的叫声，舒芷抬手将自己脚边的猫捡了起来，舒芷给这只猫取名字叫大黄，刚叫出口的时候春生还跟舒芷说这个名字取的过于随意，跟舒芷有名的沪城当红的歌星身份不符，不过被舒芷一口否决了，她看着大黄那双浅棕色的眼睛，不由想起了顾九笙的眼睛，想到和顾九笙一起把猫捡回来的那个夜晚：“大黄，你说这个人是不是有点奇怪。”

大黄朝着舒芷喵喵叫了两声，舒芷笑了笑将大黄又放在地下。

顾九笙回到自己的住处之后，心里面带着几分懊恼，自己今天晚上的行为简直太奇怪了。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洗了个澡，脑海里还有几分晕沉沉的，陷入了睡眠中。

舒芷将顾九笙好像查出了自己原先的身份的事情告诉了唐宋，唐宋温和的神情带着几分深沉。舒芷嘴角带着安抚的说道：“顾九笙好像并不知道我在干什么，只是问了问我去兴乐门有什么目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