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三没想到会是这样,早就吓得尿裤子了:“姑、姑娘,你放了我吧,我一定不说,一定不会说的。”
温若兰摇头,怎么可能,就因为在他店里一个照面,这个男人就敢半夜摸进自己的家里意图不轨,他的话不能信。
“别杀我,你不是喜欢酒吗?我认识一个最好的酿酒师傅,那个店也给你,这里都是各地逃难来的人,死一个两个没什么事儿的,真的。”徐三说的没错,安居镇是没有官府的,只在距离这里还有一百多里地的边境上有一只戍边的军队。
杀人,她不敢,确实不敢,纵然曾经那么凶残的对待过一个杀手,她最终还是不敢杀人的。
“酿酒师傅在哪里?”温若兰出声。
徐三听到她说话终于松口气了,害怕哑巴回来再弄死自己,吞了吞口水:“就在流觞阁里,那里面有一个很大的酒窖,流觞街所有的酒坊都是给流觞阁卖酒的。”
“行,你可以走了。”温若兰伸手给徐三取下银针。
徐三哪里还敢停留,爬起来撒腿就跑。
房间里有淡淡的血腥味,温若兰去灶里端出来一盆灰铺在地上,又用水把灰都浇湿,门外拿来铁锹把这一块地皮儿都挖下来用更多的灰搅拌好,才用篮子把灰都提出去扒开雪把灰洒在下面,再把雪盖好。
忙的一身汗,跌坐在雪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有脚步声,她急忙站起来,就看到哑巴一声不吭的进了房间,再去柴房,之后就在没有任何声音了。
温若兰虚脱一般回到了房间里,抱着被子还止不住颤抖,这种感觉真是太糟糕了,她要换房子,要走,甚至开始后悔放走了徐三。
这一夜,彻夜未眠。
天刚灰蒙蒙的,哑巴就从柴房出来了,径自推开门。
“你要去哪里?”温若兰叫住他:“杀人了,你去哪里都不安全知道吗?”
哑巴回头看温若兰,没什么表情。
温若兰挫败的甩手:“算了,你就住在这里吧,要走也等狩猎节过后,我们一起离开燕国。”
哑巴眸子里一抹错愕,垂下头出去劈柴。
温若兰神不守舍的做了早饭,还没等吃饭就被敲锣打鼓的声音给吓得脸色苍白了。
哑巴抬头看她,低头抓了一个饼大口大口吃着。
“我去看看。”温若兰也不管哑巴到底听没听到,推开门就出去了,刚出门就听有人又哭又笑的喊了句:“终于死了啊,徐三死了,这个王八蛋死在了自己家的酒缸里了,真是报应啊。”
砰一声关上门,温若兰跑到哑巴跟前,急切的问:“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杀人灭口了啊?”
哑巴放下饼,点了点头。
温若兰愣了片刻,突然伸出手抓住了哑巴的头发,下一刻刺啦一声,人皮面具捏在手里。
“看来,真是造孽了。”温若兰丢掉人皮面具,坐在对面小脸冷若冰霜。温若兰只是刚才一瞬间发现这个人没有任何表情,她昨晚无数次想过哑巴杀人的情景,很快,出手利索的很,一个会武功的人怎么会被冻僵了?除非是故意的。
而她在听说徐三也死了的时候,心里就已经隐隐的怀疑了,所以试试。
果然,是他。
六子尴尬的笑了笑;“温姑娘真是聪明。”
温若兰轻轻的叹了口气,喃喃自语一般:“终究是不肯放过我啊。”
“不是不是。”六子急忙摆手:“瑞王并非不放过温姑娘,只是担忧,六子从温姑娘离开燕都那一刻就已经不是瑞王的人了。”
温若兰垂眸,掩掉情绪,安静的让六子无所适从。
“我在这里很好,你也看到了。”温若兰再抬起头的时候,一张小脸平静无波:“所以,我不需要一个影卫,六子,转告瑞王殿下,我很感激他为我做的一切,过去种种能换来现在的生活已经足够了。”
起身走了两步回头:“既然无缘何必纠缠?”
六子有一肚子话要说,温若兰轻轻摇头阻止,推开了门:“如果你真的是我的人,就应该只听我的命令,现在我命令你离开我去南疆,他比我更需要一个忠心耿耿的人。”
从安居镇到南疆,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温若兰已经想好了,一个月足够她准备好一切离开安居镇,其实对她来说,在任何地方,任何国家都无所谓,只要安宁的生活,不必为性命之忧烦躁就可以了。
在六子走的第二天,温若兰便亲自登门去了流觞阁。
安居镇是个很特别的地方,传闻是一个贵公子为牧民建造的栖息地,并且和苍梧国达成共识开通了商路。
苍梧国有大部分居民都是牧民,他们缺少的是粮食和布匹,商路开通之后也仅限于每年一度的狩猎节。
狩猎节为期一个月,这一个月的时间两国戍边的官兵都会聚集在安居镇维持治安,几年来从没有发生过任何冲突,相安无事。
安居镇远离燕都,没有官府,只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每年到了狩猎节的时候,幕府会有专门的人过来,收取一定的税金,而幕府的当家人就是戍边将军。
也是传闻,戍边将军风流倜傥,为人和蔼,但见过的人少之又少,唯独将军家的公子,而那家公子每年也都会在狩猎节这一个月的时间内,居住在安居镇。
流觞阁最怕幕府,也怕花满楼,因为花满楼在幕府旁边,也因为花满楼里的姑娘曾经都是官宦之家的千金小姐,所以老鸨欧阳的背景极其复杂。
流觞阁与花满楼比起来,唯一的优点就是酒。
流觞阁的酒最受苍梧人的喜爱,喜爱到只要来安居镇的苍梧人,都会在整个月里住在流觞阁中,这也让流觞阁的老鸨良媒最骄傲的,毕竟有了足够的银子交给幕府,自己在安居镇就能站稳脚跟。
在温若兰眼里这个地方无异于金三角,牧民和一些逃难或流浪的人在安居镇生活,明明鱼龙混杂,却也都保持着平衡,不会轻易的惹事,幕府这两个字在安居镇就如同无形的律法一般约束着这些人。
临出门的时候温若兰还有些担忧,担忧徐三的死会惹上麻烦。
今天风停雪住了,不太明亮的阳光照在雪地上,竟刺的眼睛有些疼,用围巾裹住了脸像是漫无目的似的走进了流觞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