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庄思紧跟着,到了破房子门口,停下脚步,并没有进去而是转身去了街口,买了米粮菜蔬,提着回来。
芙蓉缩在屋子里不敢动弹。
任凭外面温庄思生火做饭,她只紧紧的抱着念儿。
温庄思端着热菜热饭进来,放在芙蓉面前:“吃吧,多吃一点儿。”
芙蓉怯生生的看着他,像是看着陌生人一样。
温庄思叹了口气,从怀里拿出来桃木梳子回身放在破桌子上:“卓儿死了之后,我变卖了家产来到了燕都,想着能不能找到你,平日里也算可以糊口,在街口摆了一个代写状纸的摊位。”
芙蓉慢慢的松开了念儿,听得入神。
“看到过你几次了,不敢相认,芙蓉啊,你让我找的好苦,这几年一直心有愧疚,当初你委身于我,我却不敢为你挺身而出,实在愧对大丈夫三个字啊。”
温庄思回头,看着芙蓉眼里有泪光,勾了勾唇角:“如今你我都是落魄之人,不如相互搀扶度过余生可好?”
芙蓉眼泪掉下来了。
温庄思目光落在了念儿脸上:“这是我们的儿子对吗?”
这话一出口,芙蓉哭出了声。
温庄思过去轻轻的把她拥入怀中,一并还有念儿:“我不会强求,只希望用余生赎罪,当初种种皆是因我而起,更因我懦弱无能才会让你走了这一步,芙蓉,让我照顾你可好?”
“温庄思。”芙蓉念叨着他的名字,终于放声大哭了。
这许多日子以来的所有痛苦都化为泪水,拼命的洗刷着她过去所有的记忆,她起起落落,最终却依旧是他在身边,怎么能不让她哭得肝肠寸断。
“他叫什么?”终于芙蓉收了眼泪,温庄思才问。
芙蓉楞了一下,摇头:“没有名字,只有个乳名叫念儿。”
“那就叫卓儿吧,也算慰藉我丧子之痛,可好?”温庄思坐下来,与芙蓉目光平视。
芙蓉点头:“嗯,嗯。”
偌大的燕都,不起眼的角落里,男人写状纸,卖字画,女人每天深居简出,安心料理家事,照顾幼子。
一天,一辆马车经过,里面的小妇人撩起帘子不经意看到了芙蓉,咦了一声又多看了两眼。
旁边的男人问:“八两,可遇到了熟人?”
八两摇头:“远山,我们这次还走吗?”
“殿试之后若高中则不走了,你可开心?”柳远山伸手摸了摸八两隆起的小腹:“我们的麟儿要给爹爹好运气才行啊。”
八两拍开他的手:“别念叨这些,反正我是不会去求小姐的。”宫里,温若兰和云洛忙得很,整个皇宫各个作坊热火朝天,闲着的宫女太监都成了皇宫中的手艺人,倒是少了风波。
在御书房旁边就是温若兰的书房,她每天甚至比东方翊还要忙。
东方翊去早朝,她也早早起来,在后面开早会,东方翊回来批阅奏折,她则在书房里审查账目,两个人每天早中晚一起吃过饭后,会抽空去花园散步,交流心得。
如此忙碌而充实的两个人几乎都要忽略了彼此的角色了,哪里还是别人眼中皇上和皇后该有的样子,反倒是成了一官一商的夫妻档了。
尽管身处后宫,温若兰还真没把自己当成皇后,也没把东方翊当成皇上,而是两个各有其职的小夫妻。
“殿试要开始了。”东方翊拉着她坐在凉亭里,如今已经临近年关,说是凉亭倒不如说是暖阁。
温若兰坐在暖椅上,单手托腮:“这么说柳远山应该进燕都了才是吧?”
东方翊笑了:“你倒是想的起来。”
“怎么想不起来,你不知道呢,八两那丫头是真好,要不是遇到柳远山,我还不愿意嫁出去呢。”温若兰拨了红泥小火炉底下的银丝炭,煮好了水泡茶,泡好了端过来递给东方翊:“他们如果动作够快,应该快有小宝宝了。”
“想不想见?”东方翊问。
温若兰眼睛一亮,立刻凑过来抱着东方翊的脖子:“见呢,见呢,放心吧,我绝不干预朝政,柳远山考成什么样子我都不管,八两肯定也不会提这事儿的。”
东方翊被她粘的有些飘飘然,起身:“好,咱们就出去走走。”
两个人都是男装打扮,东方翊直接抱着她翻墙走了。
这也是逼不得已,毕竟是皇上,做点儿什么事情都兴师动众的,所以两个人翻墙的事情没少干。
两个人去了东街,在一处宅子外停下脚步,温若兰抬头看了看:“柳远山家这么有钱?”
“儒商世家,钱是有一些的。”
东方翊说着,单手勾着温若兰的腰,温若兰急忙抓住他的手:“行了,自己家墙头翻就翻了,别翻别人家墙头,多不礼貌?”
说着,上前去拍门。
门里,有小厮听到声音急忙过来,打开门看着外面站着一高一矮两个书生模样的人,微微弯腰:“两位是?”
“柳远山柳公子的朋友。”温若兰说。
小厮侧身:“请,公子就说最近几日会有朋友来访,没想到这么快。”
温若兰看看东方翊,东方翊则眯了眯眼睛,压低声音:“是个聪明的。”
的确是个聪明的,就连着小厮的态度都透着柳远山的聪明,两个人往里面走去。
刚进大门就听到了琴声,温若兰抿了抿唇角,反正不可能是八两,琴棋书画这些东西她这个主子不行,八两也跟着没学好,甚至没学。
“公子,贵客到了。”小厮出声。
柳远山抬眸看过来,急忙起身迎接到门口,撩起袍子跪倒:“微臣柳远山叩见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千岁。”
“平身吧。”东方翊拿了架势。
柳远山起来侧身站好:“请皇上皇后暖阁落座,微臣这就去叫八两过来。”
他又不是个呆子,这皇上和皇后来的这么快自然是为了八两,所以不敢耽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