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廉滋溜一口酒落肚,对百里恪说道:“元日这顿酒喝完了,咱们就也别上外头瞎逛游,都老老实实回家写折子。”
闻言,百里恪撂下酒盏,手捻胡须,沉声说道:“杨相爷那边,不知有何部署?”
他们与杨相爷虽说都是大皇子这头的,相互间却没有联系。
宁淑妃与杨皇后在后宫里倒是时不常的联手给柳媞制造些不痛不痒的小难堪,小麻烦。但是,到了外间,宁廉兄弟俩与杨相爷几近水火之势。
再加上前番宁廉在永宁宫抢了杨相爷的风头,恐怕这会儿杨相爷都没消气呢。
“嗐,咱们就做咱们该做的!你管老杨头那么多呢?!”宁廉喝了酒,嘴上就没个把门的,直呼杨相爷为老杨头,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唤自家仆役。
“晋堂,话可不是这么说呐!”不等百里恪出声,百里忱率先说道:“晋堂,陛下摆明了要册封大皇子为太子。咱们顺着这情势给陛下上折子,让陛下在早朝时,揪住这几道折子当话把,本意没错。可折子少了不行,多了也不好啊。上头写些什么,也有讲究,深了不行,浅了也不行。若能得杨相爷襄助,遣词措辞拿捏拿捏分寸,那这几道折子起的作用,就大不一样啊。”
百里恪对百里忱所言很是认同,在旁附和道:“沛诚说的是。上次在永宁宫,要是我坐你跟前儿,准保不能让你和杨相爷杠上。闹成现在这地步,如何收场啊你说。”
彼时,宁廉确实有些得意忘形。过后想想,怎么就非得争那一时之气?都忍这么多年了,也不在乎多那须臾功夫呀。
宁廉垂首闷坐,沉思不语。
玉姝不禁对百里忱另眼相看。
恰如百里忱所言,杨相爷在朝中根基扎实,与三省六部的老臣子多少都有点交情,也能说得上话。像是册立太子这么大的事,并不是简简单单赵旭说句话,做出姿态就能成事的。
身为臣子,揣摩出上意不难。难就难在是如何能把上意变成自己的意思,为皇上分忧奔忙。待事情办成,还得叫皇上念念不忘这臣子的好处。
杨相爷在这方面,可说是心得颇多。否则,杨皇后做不了皇后,他也当不了丞相,更不能逐步分薄宁廉的权利。
玉姝思量片刻,说道:“百里少卿,可否听某一言?”
诶?谢九有话说?
百里恪与宁廉对视一眼。
从凉州城到京都这一路上,谢九除了养病,就是写写画画,得了空闲教婢子小仆读书认字,没做什么正经事。
由于谢九是东谷人,百里恪对他也有些避忌,并非倾心相交。
宁廉知道谢九来历,认为她不该过多接触政务,也就很少与她说有关南齐朝堂上的人事与各派关系。
到了京都以后,大皇子赵尧的赏赐,先后三次送到靖善坊谢府。
个中意思,相当明显。
赵尧重视谢玉书,所以,赵尧也希望与他一派的,不管杨丞相也好,百里恪宁廉也罢,都能重视谢玉书。
杨相爷尚未有机会结识谢玉书,他的态度还不明朗。不过,无论如何,杨相爷看在大皇子面上,都不会为难谢九。
可百里恪和宁廉与杨相爷毕竟不同。他俩是大皇子亲口承认的臂膀。身为臂膀,哪有给主子拆台的道理。
是以,这位谢九的话还是听听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