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钏掩嘴偷笑:“张娘子,这还是大皇子亲自送来,亲自指挥宫人悬挂的呢。”
张氏听了这话,面容一僵。
乐极生悲,物极必反。
荣宠太盛,或许是祸事。
张氏惴惴望着泰然自若,负手立于灯下的玉姝,整颗心揪成一团。做了少年郎装扮的玉姝,瘦削羸弱,可她一对凤眸闪烁着耀目华彩,唇角微弯,似笑非笑的神情略带顽皮。闲闲往那一站,就把院中所有熠熠烛光都比了下去。
许是感应到张氏投来的灼热视线,玉姝转过头,与张氏对视的同时咧嘴一笑,齿若编贝,与灯火辉映,愈发洁白赛雪。
张氏的心立刻化作一汪春水。情不自禁迈步向着玉姝走去。
玉姝迎过来,二人恰好停在那盏走马灯下,灯里人马依旧行走不停,光影映在玉姝与张氏面庞,固然迂缓却不知疲累的朝着没有终点的地方步步迈进。
“阿娘,喜欢吗?”
“喜欢。”张氏为玉姝拢紧莲蓬衣领口,“外间冷,快些回房去吧。”
玉姝低低应了,却执拗的偎进张氏怀中。耳边传来金钏银钏的娇笑声,高括粗声粗气充满童真的话语,茯苓与花医女低低的交谈声,以及慈晔和大喜酒埕相碰的脆响。
世间欢愉最易得到,也最易失去。
玉姝轻轻哀叹,过往美好总是藏于记忆最深处,苦苦相求,却又求而不得。
唯有珍惜眼前人,眼前事,才不辜负每一个日出日落。
“玉儿。”
“嗯?”
“大皇子对你分外不同。”
到在京都安了家,赵尧连番赏赐。
初时,张氏是高兴的。毕竟玉姝以后要仰赖大皇子照拂。
可从药材、酒席、人胜再到花灯。张氏品出别样滋味儿。
那大皇子该不会对玉姝有非分之想吧?
玉姝听出张氏话中所指,笑道:“阿娘,大皇子笼络的不是我,而是我背后的谢氏。”
“笼络?”张氏不解,“你的意思是他做了这么多都是笼络,并非其他?”
“大皇子想让我心甘情愿为他卖命罢了。”玉姝淡淡说道。“他当我是臣,才赐下人胜。”
张氏彻底糊涂了。怎么会呢?
这满院的花灯费了多少心思?如果真当玉姝是臣,那为何不赏金银布匹?
“阿娘,别说他了。馄饨什么馅儿的?”
“鲜肉的。”张氏说着,轻柔的推开玉姝,“你快回房,阿娘给你端来。”拧身迈步就走。
府中有婢女,但张氏还是习惯亲力亲为。玉姝也不拦阻,望着张氏匆匆而去的背影,悠悠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