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撩开帐幔,笑着说:“它还嫌累赘不肯乖乖戴上呢,婢子好话说了一箩筐,它才肯赏个脸。”
茯苓头上簪的是紫玉兰,绿柳加两只蝴蝶,凑在一起,热热闹闹,喜气洋洋。
玉姝指着她头顶,道:“你这也不错,做的挺精巧的。”
得她夸赞,茯苓赧然,“婢子还怕太艳了,显得乡气”
“不乡气,好看。立春就图个喜兴,太寡淡了反而没意思。”玉姝坐起身,抱起阿豹捏捏小爪,挠挠下巴。阿豹美得一个劲儿呼噜。
茯苓为她披上夹衣,劝道:“时辰尚早,小娘子再躺一会儿吧。”
“不了,春饼提早送去祥云寺,别卡着时辰,耽搁浮图大师做午课。”放下阿豹,玉姝又道:“晌午给阿豹包个全鱼肉的饼,小蝴蝶都戴上了,也得咬咬春才像样。”
茯苓噗嗤一声乐了,“小娘子,全鱼肉的还叫春饼嘛,那不就成了鱼饼?”
玉姝大笑,“鱼春饼!”
戴着七彩小蝴蝶的阿豹看看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玉姝,吐了口浊气,不大会儿又睡着了。
收拾妥当,茯苓在玉姝鬓边别上黄金春燕之后,细细端量,道:“小娘子,沈宏阁的手艺真不是吹的,您看这燕子,活灵活现跟真的似得。”
“要是做的糙,哪能在京都站得住脚呢?”说起沈宏阁,玉姝又想起馆陶牧,就又叨念一遍,“馆陶丈人的信还没送来?”
“没呢。小娘子别心急。”茯苓为玉姝戴上金刚石耳铛,“估摸着,这会儿大皇子殿下该出城了,有好多人跑去延平门那儿看热闹呢。
邻人说,沿途还有艺人扮成牧童牵牛,扮成春娃送春桃,或是扮作燕子、蝴蝶、大公鸡的,鼓乐齐鸣,载歌载舞,要闹腾一头晌呢。”劝耕务农,历来是帝王职责。
赵尧去郊野迎春,就表明春回大地,万物复苏。田间地头很快就又要开始忙碌,耕牛哞哞的叫声也会从郊野传至城内。一切都是崭新的,令人雀跃的。仿佛不论何种艰难,何种困苦,都能随着跨过立春而否极泰来,柳暗花明。
现而今,物是人非,那些属于赵矜的久远记忆重回脑海。旧年,赵昶去郊野迎春,从不讲究排场,但求合乎礼数,不失皇家体面即可。
玉姝喟叹,“诶?我倒是不记得这些了。”小声咕哝一句,忖量片刻,又道:“镖局今日免不了迎来送往,想必陆总镖头不得空陪阿娘了。下去吩咐慈晔带阿娘和你们一起去延平门沾沾春意。别忘了准备些吃的喝的,全当郊游了。”站起身,捋平衣袖,又道:“留一个人看着高先生就行。”
“小娘子……”
茯苓刚想说她不去,被玉姝截住话头,“你别老待在府里不出门,来京都一趟,就该见识见识。”披上莲蓬衣,抱起睡眼惺忪的阿豹,又道:“我得趁这功夫把曲子改一改,等阵与华先生参详,有阿豹陪着我,你就放心吧。”
茯苓推辞不过,便道:“那我们早去早回。华先生来了,府中没人伺候可不行呐。”
“不急,兴许华先生和拙翁也去延平门观赏。”玉姝说着,迈步往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