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纹瞅见巨胜奴,容色一僵,随即便推拒,“四娘,我不要。”
陶四娘停了手上动作,板起面孔,“姐姐与我生分了?还是觉得我陶俪不值得姐姐深交?”
桐纹见陶四娘误会,满脸歉疚,“不是的四娘。我不能总在你这儿白吃白拿。”她给陶四娘的回礼顶多是帕子、荷包。要是放在以前还算稀罕,可现在陶四娘吃穿用度比在扫司强太多。她做的那些小玩意儿就拿不出手了。
“姐姐才不是白吃白拿。她们个个笑话我攀高枝不安分,扫地都不肯与我搭伴儿,唯独姐姐不嫌弃我,肯跟我说话。姐姐的好,四娘一辈子都不会忘。”陶四娘粲然而笑,“快拿着,夜里饿了吃几口,你要是吃不了,就请她们一起吃,让她们都欠姐姐的人情,做活时也能帮姐姐分担分担。”
“四娘……”桐纹帮四娘掖了掖鬓边零散发丝,目露怜惜,叹息道:“四娘长大了……”
陶四娘赧然,“姐姐快别说那些有的没的,外间冷,赶紧包好了回去喝些热水暖暖身子。”
桐纹掏出帕子,装了三五块巨胜奴就再不肯多拿了。陶四娘拗不过她,寻思着等皇子昕用罢晚膳再给她送些好吃的菜。
天色渐渐暗了,皇子昕还得再读会儿书才能传膳。陶四娘想趁这空当与桐纹再多聊上几句。她看桐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便问道:“近来辛典扫没有为难姐姐吧?”
“没有。辛典扫对我很好。”辛典扫为人最拿手的就是见风使舵,陶四娘与桐纹交好,她就对桐纹客客气气,也不大声呼喝她了。
“那就好。”陶四娘放心的点点头。
桐纹抱紧怀里的巨胜奴,思前想后,问陶四娘:“殿下不喜巨胜奴呀?”
“岂止不喜,殿下面色都变了呢。”换做第二个人来问,陶四娘都不敢这样说,可在桐纹面前,她知无不言。
桐纹比陶四娘早入宫三年,终归见识多些,语重心长的嘱咐陶四娘:“四娘,你要谨记不该说的千万别说,不该做的也千万别做。说多错多,得罪了人都还懵懵懂懂,不知道是哪句话惹得祸。”
聊着巨胜奴,桐纹姐姐却把话头拐到这上边……
陶四娘疑惑问道:“桐纹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该说的,什么又是不该做的?”
哎,年纪小,经历的事情少,到底欠火候。秋水宫里,多少宫婢眼红陶四娘而今这份差事,又有多少人巴不得她做不长久。
桐纹左右看看,附在陶四娘耳边,小声道:“那小倌喜爱巨胜奴。”此事既不光彩也不体面,更轮不到她一个小小宫婢说三道四,要不是怕陶四娘再吃暗亏,她绝不会说的。
啊?
陶四娘面色变了几变。该死的,有人算计她!究竟是谁?!陶四娘自问已经多加了十二万分小心。她对每一个人都礼貌恭谨,就算面对憎恶讨厌的人,她都尽量平静以对。或许是她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还不到家,被人看穿了看透了。
“四娘,你现在侍奉殿下,更得讷言敏行。”桐纹担忧的抚了抚四娘冰凉面颊,“吃一堑长一智。不经事儿,哪学的乖呢。”
陶四娘抿唇不语,在这寒冷深宫之中,万幸还有桐纹真心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