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九郎认真教授鼓曲,永宁宫正在上演另一场博弈。
皇帝陛下看似悠闲的端着茶盏,看向跪在面前的有根,眼含笑意,问他:“近日宫中有何新鲜事?”从元夕忙到立春,赵旭总算寻到空闲,与有根聊上一时半刻。
“启禀陛下。要说新鲜事,就数蘅芜苑的谢郎君了。他整日训练那般小黄门敲鼓,忙的不亦可乎。”有根此言即是说谢九郎玩物丧志。
皇帝陛下神情泰然的啜了口茶,“哦,这都是些旧闻了,哪算的上新鲜?再则,他教小黄门鼓曲,也是我准了的。”
“陛下,那班小黄门对谢九郎极是信服。”极是信服,就有拉帮结派的可能。若是在宫外倒也罢了,在宫里搞出这等事体,就是心存不轨。更何况谢九郎是大皇子的人,说不好是得了大皇子授意,如此行事。
有根每句话都暗藏深意,直指赵尧。
皇帝陛下抿了抿嘴唇,像是在品位茶香,须臾,道一句:“存在银罐里的蒙顶果然比陶罐的好味。”
有根一时拿捏不准皇帝陛下此言何意,想要偷眼观瞧皇帝陛下神情再做回复,又生怕皇帝陛下察觉,思量再三,垂下头默不作声。
“难道你的眼睛,就只能看见这些嘛?”哐当一声,皇帝陛下把茶盏摔在桌上,温热茶水四溅,其中两滴不辞劳苦落到有根额头。
湿湿的,不烫,却刺得有根闷闷的疼。不用看也晓得,皇帝陛下极是不悦。
自从有根与柳媞密谈以后,万宝又陆陆续续送来银钱珍宝。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况且,柳媞许以襄王之位,更得多多努力才是。有根认为,当务之急,是挑唆皇帝陛下对大皇子生疑。
现而今,皇帝陛下对大皇子非常爱重。有根就只能从谢九郎入手。如此一来,柳媞个皇子昕也能有喘息的空当儿。却不料想,他还没说到戏肉,就惹恼了皇帝陛下。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有根连连叩头,“奴婢认为谢郎君此人不简单。大皇子殿下初初回到宫中,若是受人蒙蔽可就不妙了呀。奴婢赤胆忠心,请陛下明鉴!”说到最后一个字时,有根仰起头,眸光闪闪,看向皇帝陛下。
“哼!”
皇帝陛下鼻息很重,但他眼底并未有怒意。有根心定了,垂下眼帘,“陛下,那谢九郎与人说什么要想学曲,先学做人。言下之意,他要教那班奴婢做人。他何德何能,敢教陛下的奴仆做人?他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有根半是撒娇,半是不服,满脸为皇帝陛下抱打不平的义愤填膺模样。
果然,皇帝陛下吃他这套,容色稍缓,出言揶揄:“哦?想不到你还是正义之士呐?”
“陛下于奴婢有再造之恩,奴婢愿为陛下赴汤蹈火!”有根信誓旦旦,目光坚定仰首看向皇帝陛下。
“虽然,我尚未见过谢九郎,但从他所做词曲不难听出,此人清高孤傲。”说到此处,皇帝陛下住了声息。想起了同样清高孤傲的霍氏。
结识名士,对赵尧有百利而无一害。所以,东谷谢九愿意与赵尧相交,皇帝陛下极是开怀。然则,世家子弟自视甚高,很难令他们甘心臣服。
权势金钱在他们那群人眼中不过尔尔。着实令人懊丧。
皇帝陛下长长舒了口气。有根所言并非完全没有道理。他的奴仆,谢九凭什么管束?
然而,大局未定之前,绝不能向谢玉书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