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宝,有根现在下落,你当真不知吗?”柳媞嚼碎口中花花糖,美眸中射出两道森冷视线,正对上万宝惊悸未定的脸孔。
“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隐瞒娘娘啊!”万宝被柳媞冤枉,委屈的不行。布满血丝的眼睛转了几转,万宝问柳媞:“娘娘,要不奴婢再去向同乡打听打听“?”
柳媞沉吟片刻,摇摇头:“别去!说不定田贞已经在你同乡那里设下圈套,你若去了,不就是自投罗网?”
万宝倒吸一口凉气。他怎么把田贞那老家伙给忘了。那老家伙比狐狸还狡猾,没准儿真能使出这等阴损招数。
“人人都盯着长春宫里的动静,我们可不能自乱阵脚。”柳媞又从攒盒里拈起一颗花花糖,递给万宝,“喏,拿着。你放心,我总能化险为夷,迈过这道坎儿。”
吃一颗糖的短短功夫,柳媞不再惶遽,恢复如常。
万宝双手接过好似灵丹妙药一般的花花糖,心怀敬畏的将其托在掌心,一字一顿说道:“奴婢谢娘娘恩赏。”他不晓得柳媞缘何如此笃定。但他还是信了柳媞所言,因为,他不得不信。
用罢午饭,玉姝将阿豹托付给张氏看顾,带同茯苓去到前院书房。她要尽快润色修饰《襄王变文》。虽说邓选忧虑合情合理,玉姝思来想去仍旧认为将这本变文推入民间,不仅能够打击襄王气焰,甚至能令他一蹶不振。也会让柳媞领受不小的挫败。
初初来在京都的惶遽悉数全消。玉姝对柳媞的惧怕,忌惮以及点点亲情,全部化作满腔愤,迫切的想要找寻宣泄的出口。
《襄王变文》正是玉姝所能想到,所能利用的绝妙武器。她要藉由这本变文,报与柳媞知晓:赵矜回来了。玉姝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欣赏柳媞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会作何反应。柳媞那张精致脸孔一定会因惊惧而扭曲狰狞。玉姝思及至此,倍觉酣畅。
现如今,龙鳞博士对她来历了然于胸,她可以藉由龙鳞博士窥探宫中气象。这般算来,她在皇宫,又多一份帮助。于她行事或是打探消息,也有许多便利。
昨儿个从集贤殿搬回来的官金陵诗集,悉数堆放于书案之上。玉姝信手拿出一本,吩咐茯苓:“其余的摆到书架上,待我腾出空闲,再按时序整理。”
红樟木书架上摆满了各个门类的书籍。多是她命秋昙等人网罗而来。可惜的是,自打到在京都,玉姝一直忙于各种事由,总不能静心读书。
茯苓应了声“是”,像是勤劳的小蚂蚁,不厌其烦的往来于书架与书案之间,一趟趟挪动。
玉姝执起一条松烟,缓缓在砚台上研墨。她一边磨墨,一边在心里斟酌变文字句。想要尽量规避邓选所说的言辞过于锐利,于遣词造句上精益求精,力求俳谐风趣。
她作《襄王变文》时,完全是以千金郡主的身份,居高临下俯视襄王,对他行事多加指摘,而不是客观叙述,由人评判。玉姝找到症结所在,再下笔,真就有如神助。时常蹦出佳句妙句,就连玉姝自己都觉得有趣。
茯苓放好诗集,悄然为玉姝燃起芸香,便退至角落静静守候,以免搅扰玉姝思绪。
书房里,香烟缭绕,玉姝手握狼毫奋笔疾书。行事荒唐,薄情寡恩的襄王,跃然纸上。连同水性杨花的柳媞一并写了进去。玉姝越写越顺,直写到手腕酸麻,才略略停顿。她心满意足的勾起唇角,道一句:“成事与否,全在此举。”
时光寸寸流走,不经不觉已近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