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殊从虎卫营的训练中告了假,目送长姐一身华服红妆,登上七香车,跨入王府第。
今日的姒天旋没了往日的孤冷阴郁之感,一挑眉一眨眼之间仿佛都流露着喜色。
姒颛缠绵病榻,指派了亲近宦官黄内侍送来了贺礼。
依礼,喜帖发给了各个王爷、皇子,其中姒天玑夫妇和姒天权夫妇都盛装赴宴了,而姒天枢却称抱病难行,只送来了贺礼。
姒天旋并未介意,礼成之后,他一如寻常人家的新郎一般,欣喜地与每一位敬酒的来宾畅饮。
不知不觉,夜渐深,酒阑席散,宾客各自归家。
姒天旋脚下虚浮踉跄,由越川搀扶着进了新房。
步裔兮端坐在绣榻上,手持团扇遮挡着自己的面庞。待得姒天旋一走近,便闻到浓郁的酒味扑鼻而来。
她秀眉一蹙,娇嗔嫌弃:“夫君喝成这样,还能作得出诗来么?”
姒天旋轻轻一笑,坐到她身旁,微闭着眼,带着几分慵懒的醉意凑上前来:“那兮儿不如心疼心疼夫君,让为夫轻易地过了这关,可好?”
温热的酒气呵得腮边发痒,步裔兮把团扇隔在了两人中间:“你先作一首,我听听。”
姒天旋望着团扇后的娇颜,吟道:
“宝扇持来入禁宫,本教花下动香风。
姮娥须逐彩云降,不可通宵在月中。”
步裔兮听后放下扇子,笑着看他:“这是前人陆畅在云安公主成婚时所作,你倒挺会挑。”
“这首诗,为夫早就记下了。”姒天旋握着她的肩头,嗓音低柔缱绻,“在我眼里,兮儿便是贵比公主,貌比姮娥。”
步裔兮嫣然一笑,不甚羞赧:“好啦,早点安歇吧。”
姒天旋倾身靠近,在她眉间落下一吻:“好,为夫替兮儿宽衣。”
是夜,朗月当空,映照着锦帐内一对璧人,真乃是:
秦晋新婚,人间天上真奇绝。傅粉烟霄,倾国神仙列。合卺杯深,少年相睹欢情切。罗带盘金缕,好把同心结。终取山河,誓为夫妇欢悦。
玦王府。
姒天玑正在书房与几位心腹密谈。
贺粲哂笑:“没想到戾王竟然不顾流言不顾那些老臣的反对,执意娶了步裔兮为妃。毫不顾全大局,怕是要在那些人心里落下埋怨了。”
姒天玑不以为然:“你怎知他不是刻意为之?”
众人惊讶,纷纷等着他往下说。
“他一贯喜欢瞒天过海,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谁知他这次是不是故意留下把柄,让别人掉以轻心,对他放松戒备?”姒天玑面容冷凝,“他可不是姒天枢那个草包。”
众人深觉在理,连连点头:“还是殿下思虑周全。”
贺粲道:“恒王耽于酒色,如今淘虚了身子,成不了大事,已经不足为惧。唯一该提防的,只剩下戾王一派了。我等还须谨慎为上。”
姒天玑微微眯了迷眼:“除了姒天旋,还有一个人,不能不防。”
贺粲略一思索:“殿下是说,麓王?”
“没错。”姒天玑道,“他现在背靠的花氏一族,不容小觑。别忘了,还有《太一经》至今没有找到,谁知道会不会被花家藏起来了。”
新婚词引用自:[宋]无名氏少年游·上苑莺调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