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院试之后,姜桓去了夜家,今天正是夜老爷下葬的日子。
细雨绵绵,原本气派的夜家显得有些荒芜,甚至败相显露无疑。
姜桓远远望着,叹了一口气,原本夜家老爷正值壮年,夜家一半的气运都牵在夜老爷身上,如今人一去,虽然夜家产业还在,可根基已经动摇,怕是不出一年就要败落。
府上人皆素衣哀容,见姜桓来了,也只是点点头打个招呼,
夜倾姿双眼无神地看着远方,旁边丫鬟扶着她小声劝阻,见姜桓来了,微微一颔首,把地方留给了两人。
“想哭就哭吧。”见夜倾姿依旧神色茫然没有反应,姜桓主动走过去。
夜倾姿只是淡淡地看了姜桓一眼:“我父亲今日下葬。”
姜桓点点头:“既是如此,入土为安。”
夜倾姿又不说话了,低垂下眼帘,转头就走。
姜桓觉得她似乎有点过分冷淡,下意识地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倾姿?”
夜倾姿只是冰冷地吐出两个字:“放开。”
姜桓心一跳,不解地问:“你怎么了?”
夜倾姿转过身,那神情是姜桓没有见过的冰冷:“王公子,请自重。”
她倔强地看着姜桓,皱着眉头,素手挣了挣,要摆脱姜桓。
姜桓看着她的眼眸,隐隐发红,深处是冲着自己的抗拒,不知为什么,手便松开了。
为何?
姜桓下意识就想开口问出这句话,但挪挪嘴唇,还是没有说出来。
“来人,王公子乏了,送客吧。”说罢,夜倾姿转身就离去。
姜桓手悬在半空,愣了愣神,直到府里的仆人尴尬地站了半天,见姜桓始终没有反应,忍不住出声提醒,才回过神来,拱拱手示意自己失礼了。
一直回到家,姜桓都没有想明白自己哪里惹恼她了?
还是伤心过度,不愿见人?
回到家,姜桓都一副失神落魄的模样,王彪和宋伯对视一眼,不知自己家少爷这是怎么回事,王彪试探着叫了一声:“大侄子?”
姜桓依旧没有回魂,王彪性急地拉了拉他,姜桓才一副刚刚注意到他的模样:“啊,三叔叫我?”
“你小子这是怎么了?在夜家咋样了?”王彪忍不住问道:“怎么去夜家一趟跟死了爹一样……呸,对不住啊,我是说死了娘……唉呀,我就一张臭嘴,侄子你到底咋回事给句话啊?”
姜桓苦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倾姿对我就一副冷淡的模样……”
王彪嗨了一声:“还以为多大点事,不就是那小姑娘家里遭难难受着,你又心里在意地紧人家,一被冷落就难受呗。”
姜桓愣住:“在意的紧?”
“啊,不然还能咋样?过段时间就没事了,你抓紧机会再去看看人家小姑娘,别看人家冷淡,心里可是空虚的很,你多去找人家几次就么事了。”
姜桓忽然明白自己难过的原因是什么,低下头喃喃自语:“我这是……喜欢她?”
王彪哈哈笑出声:“这有什么,人家小姑娘长的好看,你喜欢不是正常?”
姜桓却仿佛通透了一般,一扫失魂落魄,从前自己似乎想岔了,一直低调,偷偷发育,背地里干着不为人知的事,加强修为,听起来似乎挺正确的可有什么意思?
这和前一辈子,天天上死班做个社畜恰烂钱又有什么区别?
自己再活一辈子,还不能活的随心所欲,又有什么意思?
该喜欢的人,喜欢就是了。
为什么要刻意地追求什么不相知便不相恋,这可是自己名正言顺的老婆!
喜欢不才是天经地义?
姜桓意识到自己喜欢夜倾姿之后,开始反省起之前的所作所为,没错,的确看起来一举扳倒县尉,自己似乎大获全胜,可站在夜倾姿的角度,这场风波自己仅仅只是一个看客而已,甚至自己都没有夜倾姿豁出自己敲鸣冤鼓的勇气。
姜桓又振作起来,感激地看了三叔一眼:“多谢三叔点拨。”
王彪哈哈笑了笑:“大侄子你就是太聪明,这男人的事,有时候就是要笨一点,莽一点才叫男人!”
虽不是很赞同,姜桓也莞尔一笑:“三叔说的是,我这就去夜家,倾姿现在需要我!”
说罢便一路小跑,跑到夜府,刚刚好起棺,夜倾姿站在前面抬着棺材,后边几个家丁也卖力跟着。
姜桓连忙披上一层素衣,混进队伍。
“倾姿!”姜桓叫了一声,主动跑进了队伍,站在她的身边,抓起抬棺木棍:“我也来。”
夜倾姿依旧不看他,绝美的俏颜只露给姜桓一个侧脸,仆人请示她怎么办,要不要赶走,她只是淡淡摇摇头,示意葬礼继续。
姜桓见她不说话,只是点点头。就这样,两人一左一右,颠簸在路上行走。
霜雪初降,秋寒煞人,北风开道,两行肃穆,一路悲唱,魂兮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