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是这么说的？”皇帝面无表情，他不上朝已经有五日，这些天基本上是章惇在外主持政务。现在章惇将要外放，朝政虽然依然归章惇遥领，可终究是要归到在朝宰辅的身上，因此杨嗣源将会代替章惇成为当朝最大的官。

“回皇上的话，荣华富贵天不由我，匹夫之志我不由天，奴婢一个字也不敢漏了。”张诚诚惶诚恐的说道。

张诚是魏越心腹，这些天深得皇帝信任，逐渐掌握大权，已经是宫里最炙手可热的小黄门。

“你下去吧。”姜昌沉默片刻，没有说话，他内心希望姜桓能够低头认错的，这样他也好派遣差事，重用他，没想到此子竟然性子这么烈，不过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竟然便舍了朝堂差事。

“宁愿事功，不远做清议之臣？”皇帝沉吟，似把握住了姜桓的思绪。他摇了摇头，说道：“下去吧，你们不必管他，有什么事汇报上来便可。”

“是，皇爷。奴婢这就去。”张诚得了差遣，大喜过望，这是长时间的差事，也就是说他可以明目张胆地接着皇帝的名义在外享受，不用担心被弹劾。

魏越垂手立侍，仿佛此事和他无关紧要。

魏越看了张诚一眼，没有露出表情。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个差遣，这点事还轮不到自己干涉。张诚自以为得到皇帝的赏识，其实不过是自己让出去的差事罢了，要是自己真想掌权，那里轮得到他？

只是这点权利就让张诚迷失地忘乎所以，那也没有必要将此人看做杂家的敌人，当务之急，还是高淮此人……

“宣杨嗣源进宫。”皇帝说道，他很快就闭上眼休息，即使是这样发号施令，他的身体也逐渐觉得吃力。

外人以为他是患病，可实际上只有皇帝自己知道，其实是他自己身体吃不消，逐渐衰老。

这是无救的，仙丹也救不了皇帝的命，无论如何，皇帝都只有数年好活了。

……………………

姜桓已经抵达了洛阳城

作为京西都转运使，有监察京西一带官员的职责——所以州一级的衙门，经略司、转运司、提点刑狱和提举常平，都被称为监司——官名之后的‘使’是表明了他代表了天子对京西地区监察，地位当然要比正常知州要高上一级

判河南府的刘宗周没理会姜桓，这很正常，如果是迎出城来，姜桓甚至得绕道进城躲着他走。

这是他地位不够，毕竟是名义上是被“贬”出京城，就算有三元状元地位，人家也未必买账。

但河南府通判不出来，军事判官、节度判官、录事参军不出来，河南知县不出来，甚至连理应有的当地父老出城相迎的场面都没有，事情就做得未免太过分了一点。

姜桓的随行人员一个个怒形于色，他的幕僚兼弟子吴器，还有岚弘毅等十几个投奔到他帐下的同门脸都气得发青，这个下马威给的太黑了。

但姜桓也不能为此向天子抱怨，只要刘宗周随便拿个公务繁忙的借口，就能轻易的搪塞过去，天子即便明知是谎言，也照样会帮他这位大臣给敷衍一番，一个都治不了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