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零零抿着嘴唇，轻轻叹息。

“三十三号啊，你知不知道，从小就在这地狱中，这身体每日每夜不断地被刻上伤痕，大脑不断填充着血与痛，当疼痛和呼吸一样自然的话，就感受不到痛苦了——本来是这样的……”她凝视着三十三号：“但是你和我说了，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地狱。有天、有水、有风、有青翠的树和美丽的花朵，那是一切美好之物——在那之前，我还以为，那只是臆想出来的，只是画上的油彩，看到你，我才知道原来那也真实存在。你把不属于我的风景带给了我与此同时，也让我空荡荡的心中，苏醒了某种我也不知道的东西——”

零零零看着那些倒下的尸体：“我为什么要听话，我为什么要乖乖被吸血，我为什么要生活在这地狱里，我开始有了疑虑。在你之前我根本就没想过的。当我终于说出‘我知道杀人是罪孽、是不对的，杀了人就要一辈子被良心道德谴责活在愧疚里，但我想杀了他们，我是不是个坏人’的时候，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回答我的么？”

“我……”

“说不出来么？我可是记得很清楚。你竟和我说，‘杀人是不对的、是错误的、是罪孽的，就让我们两个人一起承担这罪孽。如果你变成了坏人，我们就一起成为坏人吧’，你不知道我听到这答案有多高兴，就像是压在胸口的大石落地了，这还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有高兴的感情，那么美好、想让人把这种情绪多留一会。”

她攥紧了干净的刀。

“可为什么，你下不了手呢？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在夺走其他人的性命呢？为什么你会吓得发抖、为什么你会缩在一边哭泣，只有我一个人沉浸在杀戮中无法自拔呢？”

一直面无表情的零零零，眼眶突然变红，眼泪也从眼眶流下来。

“所以，仍然是只有我一个人比较奇怪么？一个正常人，下了多大的决心、发了多重的誓言，也是没办法夺走其他人的性、更加无法享受杀戮是吗？只有像我这种人，才会被一句话影响，将那些活生生的性命夺走，非但不感到愧疚还很愉快么？难道说我之所以会被关在这里，并不是个错误，而是我这种人生下来，就是注定会去祸害其他人享受屠戮才会在此处日日不得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