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依依?……”周红梅喊了两声,没喊住。她看了一眼病房门口足足二十个强壮的保安,知道展明睿在这里,她讨不了好,只得先去追沈依依去了。
“不好意思,和你妈杠上了。”宁西的道歉一点也不走心,可是展明睿却听着顺耳,“没事,下次加油!”
“还有下次呀?”宁西嘀咕。
“我爸爸想见你,没有别的意思,他和宁伯父以前也是认识的……”展明睿望着她,眼中带着一丝期盼。
“好啊!”宁西伸手顺顺头发,理理自己的衣服,“这样可以吗?”
“可以。”展明睿压不住内心狂跳的激动,半搂住宁西的肩膀,推她进去。
病房内,床上,展鸿传已经清醒。
“您好,伯父,我是宁西。”
展鸿传伸手示意,“坐。”
宁西有点拘束,她回望,怎么展明睿没跟进来?这一番坐立不安看在展鸿传的眼中,却是担忧,这么胆小,能担得起展望儿媳『妇』的重任吗?
“我想单独见见你,你不介意吧?”展鸿传开口解释道,“说起来我们以前还是邻居呢!我和你爸爸也打过交道的。”
人走茶凉的道理宁西还是懂的,这话也就能听听而已,做不得真。
宁西笑笑,“是我不懂礼数,早该来看您的。”
展鸿传仔细地端详着宁西,这一张稚嫩的小脸看起来好像未成年,他不禁问,“多大了?”
“过了年就二十一。”
是有点小。展鸿传皱眉,这样小,心智还不成熟,能担起辅助明睿的重任吗?
“还在念书吗?”
宁西沉默了会,摇摇头。
展鸿传心一沉,这么小就不念书?“为什么不念了?能告诉伯父吗?”
宁西垂瞬,难受却不回避,“我暂时休学了,因为上学期间,我家发生了一些事情,我爸妈在那时候出了意外,我……需要一些时间调整。”
展鸿传歉意地点头示意,“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都过去了。”宁西已经能坦然面对这些苦难了。
“今天,我想问问你,对我家明睿是什么感觉?他这个孩子太过内敛,我很担心他娶不到媳『妇』。”
宁西闻言,眼睛睁的老大,我滴个天神耶!这是什么节奏?帮儿子牵红线吗?
她干笑两声,“呵呵……明睿哥哥是个好人,你不用担心,他只是缘分未到……”
展鸿传心下黯然,他知道明睿既然能带她来医院,一定是心里认定了的,可此刻看来,人家姑娘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
他这个做父亲的可要帮帮儿子。
他吃力地指着一旁挂着的衣服,“请你递一下。”
宁西不知原因,她顺手拿过来,却看见展老从内袋里『摸』『摸』索索地拿出一个指环,“把手伸过来。”
宁西很听话,把白皙的小手一伸,就看见一个闪着光芒的戒指套在了自己的手指上,刚刚好。
“是你的,没错吧?”展老的一副早知道的样子,看着她纤细的手指慈祥的笑着。
这枚戒指?宁西垂眼一看,认出来这是他们在拉斯维加斯的时候,展明睿为她准备的婚戒,没想到在老爷子手上了。
“很奇怪我为什么会有这枚戒指?”展老看出了她的疑『惑』,娓娓道来,“一年多前,明睿从国外失魂落魄的回来,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大半夜的把戒指扔了,又发疯似的开着聚光灯找了一宿,楞没找到这戒指。”
“你怎么找到的?”宁西轻抚着那戒指,心中一阵感慨。
“我让人把花园翻了个遍,结果在下水道找到了,我就一直收着。”
宁西闻言,立刻往下拔,“这我得还你,这是婚戒,不能随便戴的。”
“戴着吧!”展老按住了她的手,“明睿看到了又难受,不如你留着做个纪念。”
宁西听话听音,知道他话里有话,就直率的问他,“伯父,您的意思是……请您直说好了。”
“好!我想说的是,你既然对我儿子没意思,那就请你离他远点,不要耽误他。”展老的话没有任何的修饰,很现实很伤人。
“因为我对展望没帮助?还是因为我是个没学历,没有家的孤女?”宁西呲笑一声,“不管我跟明睿哥哥如何,这都是我的自由,还有,明睿哥哥他不需要这些附加条件也能找到好妻子,他值得一个真心所爱的女人。”
“我这是为了展望的未来发展,所作出的决定。”
“展望?展望?”宁西站起冷笑,她盯着展鸿传,“你觉得展望很好?可我认为展望不过是禁锢展明睿的一道枷锁,他在展望举步维艰,没用人可以信任。在这个吃人的世界里,他都不会笑了,你知道吗?”
“这是他的职责,身为展家独子,他没有选择。”
“什么责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你不能这样自私,明睿哥哥他的兴趣不在这里,你不应该『插』手他的人生!”
展鸿传被宁西这么一抢白,反倒笑了,“你不在乎明睿失去展望,成为一无所有的人?”
“他不会一无所有!他走到哪里都不会碌碌无为。”
“那你愿意跟着他吗?”展鸿传忽然这样问。
宁西愣住了,仅片刻就反应过来,瞪着展鸿传,“你……诈我?你……展明睿,你进来。”
门外的展明睿连忙推门进来,“怎么了?”
“我要走了,还有,以后不要让我来看这头老狐狸。”宁西鼓着嘴气呼呼地走了,拉也拉不住。
“爸爸,你说什么了?她气成这样?”展明睿的眼睛望着宁西的背影,心早飞出去了。
“傻孩子,你加把劲,她对你不是完全无心的。”展鸿传累了,闭上了眼睛,心中却是甜丝丝的,这个丫头是个直肠子,敢爱敢恨的,过关。
“不知道你说什么?”展明睿有点后悔带宁西见父亲了,这是不是太着急了?
宁西出了医院大门,径直回了家。却没发现身后一辆车尾随着她,车里坐着沈依依和周红梅。
一片瓦砾之中,宁家已经『荡』然无存了。
宁西捂着脸蹲下来,无声的抽泣,她好恨霍东宸,为了『逼』她出现,竟然扒了她唯一的念想,真的是不留一点退路给她。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德叔四处看看,没人他才敢走上前,“你是得罪了什么人吗?那些人凶神恶煞的,开了十几辆铲车,三分钟就把房子给推倒了。”
“我知道,没事的,谢谢你。”
“要不小姐先到我家去住?”好心的德叔劝她。
“不了,拆了我的房子总要给我补偿的,我去找他。”宁西擦擦眼泪,起身,开始打电话讨公道,“林战,他人咧?”
“对不起,少爷去了墨尔本。”
宁西沉默了会,慢条斯理地说,“是吗?太不巧了。”
“是啊是啊!等少爷一回来我就告诉他,你找过他,行不行?”林战『摸』着小心肝开始发颤,这样平静的宁西真的不多见。
“不用了,我今天见不到他,我永远不会再见他。墨尔本是吗?希望他一路顺风,半路失踪!”宁西狠绝地咒了他一句,就挂上了电话。
身无长物的宁西站在街头彷徨,仅有的只是身上背着的相机,再无其他。
停在马路对面的车里,沈依依悄声和周红梅咬着耳朵,“我说的吧,就是她,这里是宁家老宅,她也姓宁,一定是她。”
周红梅冷冷笑着,“是她也不足惧!你看她现在和丧家狗一样,连家都没有了,就一个孤女,你怕什么?干脆找几个人,把她赶出滨江!”
“伯母,这……不太好吧?”沈依依内心还是有些不安的。
“不太好?那你等着接明睿的喜帖,记得要包个大红包!”周红梅看不惯她的犹豫劲儿,啐道:“你若舍不下明睿,你就该行动,省的到时候他们越走越近,你分都分不开。”
“我……明睿哥哥他根本不看我。”沈依依嗫嚅。
“他不看你是因为外面有狐狸精!你争点气,赶走了她,伯母给你撑腰!”周红梅大话说的腰一点不疼。
“那……我……”沈依依还在迟疑。
忽然,宁西的面前停了一辆车,打开门,林战弓着腰出来,夸张地行了个欧洲礼节,“宁小姐,上车吧!”
宁西狠狠瞪了他一眼,纤细的手指直戳他的面门,“就是你,是吧?是你拆了我家,我和你没完!”
“我只是听命行事……”林战躲闪。
宁西厉声喝道,“给我站住。”然后抓着林战肩膀使劲踢打,“那是我家,你知道吗?我唯一能纪念爸妈的地方,你们也不放过?恶棍……”
“走吧,你!”林战一把抱住了还在撒泼的宁西,塞进车里,“开车,快点!”
汽车一溜烟地开走了。沈依依和周红梅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切,半晌,沈依依开口了,“伯母,我们要报警吗?”
“报什么警?她活该,被拉去轮了才好。”周红梅畅快之后,拉着沈依依和蔼地说,“我们去喝茶,顺便商量一下应对,到时候告诉明睿,看明睿还要不要这个破鞋!”
“可是……”沈依依没有说出口的是,那辆车是限量版的法拉利,颜『色』却是需要总厂定制的纯黑『色』,有钱也买不到的稀罕货。
“快走了!”周红梅没心思去听这些,她心里都要乐开了花,自己都没动手呢,就有人帮她解决了这个死丫头,解恨呐!
…………
飞速疾驰的法拉利车内。
“喝点水,来!”林战殷勤地捧出一瓶水。
“哼!”
“吃点葡萄?”
“哼!”
“好吧!你想打就打吧!”林战没法子,只得把头伸出去,任她敲打。
宁西也不客气,直接上手去撕扯他的头发,“听说你最宝贝你的这头『毛』?我就让你变成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