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腊月,转眼就腊八,过了腊八,立时小年,过了小年,跟着就是除夕。
京城最不缺的就是年节的欢腾气氛,在这气氛里,卫府再度给京城人民加了把火,烧着了!
这次是从大门开始烧的,依旧是在放烟花的时候。而且这次还有人家给他作伴,秦家。
这两家关系好,小年的时候,定下了儿女亲事,说好了来年做亲家,现在连着火都是一并的,简直不能再好了。
秦家的火势是从厨房开始的,一路烧到中院,像极了去年卫府的火,而卫府这次的大门,被人们谈论到正月过。
谁家着火也没从大门开始的,这明显就是有人放火,但偏偏,就找不到人,而卫府的下人们传出来的,更是玄乎其玄:那大门自己烧着的!
大年初一,金家着火了,好在不大,烧了个小院子,但在这种时候里,也显得很是诡异。
卫府的新大门是包了铁皮的,卫壬和不知信了谁的话,三月里就把嫡子的婚事办了,和秦家的关系彻底稳定了。
细柳虽然尝试过的方式不多,但放火烧一把还是她用的最多的,也确实舒服,没什么比温暖又明亮的火焰更让人看着暖心了。
韩成珣没把方家的事查彻底,倒是被这两把火给闹的不行:卫壬和与秦金两家联手,在朝堂上像皇帝哭诉,皇帝就把这事丢给顺天府去查。
京城就这么大,本来很好查的,但金家死了几个孩子,自己烧了一把火,现在要查,哪敢让查,故意绕弯,于是结果一下子迷离了。
还是韩成珣来胡杏斋,细柳不经意说了金家的事,才给他一个突破口,于六月里,把半年前的案子分别给结了——金家的起火点是炭盆,秦家的起火点是厨房,卫家的火,就是有人故意放的,还浇了油。
卫益周是雷打不动天天来胡杏斋看一眼,真是说到做到,细柳只当他是个时钟,一天走一圈的那种。
他即便如此,也改不了又一个年关里,卫府着火。
卫府从入京后,年年着火,入京都四年了,烧了四次,每年都是除夕晚上,无论他怎么防范,都会起火。
庚戌年入京,癸丑年初一凌晨开始,今年是甲寅年,卫府可谓火至如今。
“今年的火,是谁放的?”
少年郎如今十六岁,身量修长,椭圆面庞,五官随了安氏,秀气俊美,虽然同样是在墙头上,但和十二岁时相比,少了可爱气,多了帅气。
细柳微微抬头,“我的墙头上有毒。”
话音未落,他已然下来,站到她面前。
身高上,已经不是能平视的了,细柳如今十九,却比他矮了一头,只及他下颌。
里的近了,细柳更得抬头,她立刻拉开距离,“你不在府里吃年夜饭,出来做什么?”
“吃炭烤人肉?”他冷笑,“这都几年了,你何必年年如此?”
他是笃定这火是细柳放的,细柳都懒得解释了,直接上楼,“我不会分身术。”——但不妨碍她去看看景色。
卫府的火,都成了守岁一景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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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柳如今冷冰冰的,反倒是让人更想靠近,卫益周几乎是跟着她亦步亦趋的上来。
这才发现细柳是在看他家那边的火,他跟着站在一边也同样看着。那火救了大半个时辰,才渐小至灭。
细柳面色淡漠,卫益周站在她身侧这么久,都不见她看过来一眼,心里不舒服,“自从订亲,你是一点儿都不待见我,何至于此?”
每日一问,他自觉没做不到位。
细柳对于他的不自知真是无语,也十分来气,尤其是听到他这么说,“和谁订亲你去找谁,来我这儿作甚?耽误我的买卖。”
她都那般抵制了,却是收效甚微,因为她下意识觉得只要反对就有用,却忘了这个时代,即便是被卖了,也只是被感叹一句“命苦”而已。
她倒是把胡杏斋的名儿宣扬了,至于她本人,连一句“命苦”都捞不着,因为她没听她哥的,活该。
卫益周也是这般说,“他终究是你哥。”
细柳冷笑,“你见我叫过一声?这两年彻底断干净了,方杰儿女齐全,日子过的舒坦,你别随便给人添关联。”
有表情的时候,总比漠然的好,他赶紧趁热打铁,“婚姻大事,总归是……”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简直是最后一根稻草,细柳一指竖起,一掌平覆,“打住!些许寻常事,别动不动就大事大事,人生一世只有两件大事,生死而已。你觉得是大事,你自去找。”
“即便是寻常事,你也终究是要成亲的,”
“你看我像会成亲的人吗?”
“像。”
卫益周惯会顺着话堵她。
细柳笑了,“你倒是年少正风发,可我不是,你再说一次,我皈依仙宗给你看。”
他伸手摸了一下她的手,塞过来一个手炉,“你不会的,认识道长这么多年,你要皈依早皈了,不会等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