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都伸到盐司了怎么收?”
郭二虎一皱眉,“是你不认得我了还是我不认得你了?”
“那要看你是不是只认龟背山了。”
“我那是激你啊!”说话之间,郭二虎陡然站起来,这架势好生了得,见他一手抓着酒壶,一手上上下下好似捋着心绪。看他那样子仿佛要把毕生的诗书精华都倾泻而出,手往下巴一抓,发现胡子刚刚剃过,正一挠腮的时候,陡然马长嘶、车定立,直把郭二虎晃了一个大趔趄!
这等尴尬岂能受之,郭二虎刚要发作,但见眼前银甲马、红烈旗,那挠着腮帮子的手缓缓向上,突然间头皮痒了起来。
不只是因为对方阵势悚人,此时所在的地点更加让人浮想联翩。
这里正是——
云西道上,颐山宫!
“可是季牧季头家?”
“正是在下。”
“我家主人有请,劳驾季头家一往。”
季牧立刻下了马车,随着几个护卫向上走去。
郭二虎愣在原地不住吞着唾沫,半晌都没能转过来思绪,这一瞬还扯什么局不局,他的季头儿怎就被拉到了那种地方啊!
完蛋了,事情一定是大发了!毫无疑问,此回西部绝对是逃!然而,费尽心思却也只能逃到一半。
最先出现在季牧面前的,是九大天阶。
正中的一阶旌旗最密、灯盏最紧,此时此刻的他正是走在其上,说来让人哂然,季牧建了颐山宫,创了九大天阶,但这一刻是他在宫成之后第一次踏上他曾襄定的地方。
建时罡三年,入时十六年,一晃十三年!
说起来,这宫舍、这殿园、这灯火、这饰物无有一处不上心,一时又把季牧拉回有些久远的思绪,直让他觉得那时的自己是何等的精诚,不管这座宫会踏临几次甚至会不会踏临,当年他那种寻求极致的心气,此时想来竟然好生遥远。
可能一个人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何时在变、何时已变,换做当下的季牧,如果再有一场关于九大行宫的比拼,他可能连当初的一半都做不到,因为曾经为了做到最好,现在却总是要想何为有益。
一步步踏在天阶之上,曾几何时季牧对此是何等的熟稔,他还记得颐山宫下的一个个帐篷,那些为了促成此举而日夜勠力的人,而今时,连那位“总设计师”都已仙逝了。
整个颐山宫,“三殿六宫三园、九轩六台三阁”为主体,山麓铺设楼裙,其宏其伟托山而置,正因此间臻献不二。
三殿六宫是行宫最下功夫之地,正殿为“颐山殿”。
就是在这颐山殿中,一个金衣龙纹之人背对季牧立在那里。此处之煌烨,季牧一生从未见过,一个椅子腿、一处屏风纹都溢着耀眼的辉光。
“云州季牧,叩见陛下!”
季牧先跪再伸,双手抻到头顶,整个身子都铺在了地上。
片刻之后,一声隆音响彻大殿。
“季头家,平身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