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在椅背上舒了舒身子,道:“以前总是心浮气躁,静不下心来,后来接触到棋,便渐渐拿它来磨练心性,便是这么喜欢上的,偶尔心郁烦躁的时候便。下一局,能有助于静心凝神。”
青筠将黑色棋碗递给我,道:“凝神静心有很多种方法,看书,练字,静坐或者弹琴,效果都不错,女子的话,插花,作画,刺绣亦无不可,为何你就偏偏喜欢下棋?”
我接了棋碗,在棋盘正中落下一子,懒懒道:“你说的这些我都不喜欢。”
青筠道:“若下得慢些,两个人又旗鼓相当,一局棋下来,少说也要小半日的功夫,你不会觉得太耽误时间么?”
我点点头,道:“会啊,所以我拿来下的时间并不多。以前我爱折腾,从来闲不下来,要么是在外面跑,要么便是在宫里练功,难得有机会安安静静地坐一会儿,所以那时候情绪也经常不好,脾气很差。
直到喜欢上下棋,我的心性渐渐的沉淀下来许多,虽然有时候还是咋咋呼呼的,但与从前相比,已经好太多了。”
如今的我,用阿娆的话说那就是,能偷懒便偷懒,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没个火烧眉毛的事都着急不起来。
“原来如此。”
青筠又问道:“那你的棋艺可有人教导过么?”
我摇摇头,道:“与我对弈之人虽然不少,但却未曾规规矩矩习过,只觉这是闲来无事,玩耍的东西罢了,图个高兴,便也懒得学了。”
青筠笑道:“难怪我看你棋势时锋时钝,有几步在急切的进攻,有几步却又小心翼翼地应对,棋路不甚相同,想必是随心而发,没有形成自己一贯的走势。”
他落下一子,道:“棋经上载,对弈布局一定要遵守棋理,双方先四角各落势子,然后拆二斜飞守角,一般通用棋理立二可以拆三,立三可以拆四,如与能接应的棋子相呼应则可以拆五,近落子不要密,远不要太疏。这是基本。”
我听得糊里糊涂,道:“听不懂。我又不靠下棋做什么,只是一种游戏罢了,讲究那么多作甚?”
青筠并不赞同,“下棋者,并不单单是在下棋,斗棋,而是两个人在谋略布局上的交锋。自古以来多少名臣大家都偏爱此道,无非是喜欢借黑白二子斗智斗勇,磨炼心智罢了,此中之道颇深,变换无穷,便是我也未能悟得小成。”
“唔。”我点了点头,落下一子,道:“这棋盘横竖各十九道,三百六十一个点,黑棋一百八十一枚,白棋一百八十枚,斗来斗去,也就这方寸之地,图个趣味罢了。真不知道那些人下个棋为什么那么激动,输一局便要死要活的。”
青筠笑道:“你虽喜欢下棋,下的却是一种乐趣,并非追名逐利,自然不懂。有一些人工于心计,运筹帷幄间希望自己能掌控全局,所以将棋盘上的得失看得重,不允许自己有一点点失误,这算得上是上位者的通病;另一种则是醉心于此道的人,他们一生追求至上大乘境界,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若输了,自然就对自己多年新年坚持产生了怀疑,气急攻心,仆地而死也并非奇事。”
我轻轻一笑,“若心性这般脆弱,死了也好,免受这世间苦难磋磨。”
青筠道:“你不是他们,所以说得这般轻快。”他抬眸看向我,提醒道:“你快输了。”
“什么?”
我皱眉道仔细看了看棋局,却只看出黑子的形势一片大好,白子被团团围住,难掩颓势,我不由得好奇道:“分明是黑子占了上风,你为何这么说?”
青筠笑着指了指棋盘左下角,道:“此处,我若连下三子,你这一片黑子便成了枯棋,局势大大扭转,满盘皆输。”
我摸索着下巴,仔细端详了片刻,疑惑道:“这棋盘上分明是我的黑子多,为何会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