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姚雪陪着老夫人歇在了陶然居，祖孙俩人说了很久，但谁也没有提姚诚，可见老夫人是明白的。

姚雪心疼老夫人的明白，亲儿子只怕是到死不能见了，姚雪在法华寺被刺杀差点丢掉性命的事情，老夫人终是在半年后知道了。

皇上不但没有抄家灭门，还饶恕了他，还给了他外放的机会，这都是姚雪的功劳，如今又把爵位给了三房，老夫人已经不难简单地用谢谢和感激四个字来描述她的心怀了。

姚雪握住老夫人手，“祖母，如果我说不恨二姑那是假的，好在我们搬出去了，也看不见，您把二姑接回来住一注，没有娘家的日子不好过，娘年岁大了也想女儿，这都是人之长情。

表弟人还小，二姑性子也柔弱，王家的那些族人怕是心怀不轨了，祖母接济一下，那些人才会收敛一些，等到王家表弟长大了，站住脚了，也就会好起来的，祖母也就不用担心了。”

老夫人瞬间泪如雨下。

一年来，母女俩没有见过面，她怎么可能不记挂不担心，可沈氏一条命没有了，她不能忘记这个，她就只能把女儿放在心里头，不说一言，不提一句，可心的疼，只有自己知道。

此刻被孙女明晃晃提出来，她再也无法隐忍，便哭了稀里哗啦，一点不像个祖母，倒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

姚雪眼眸也湿润着，没有规劝，任凭老夫人哭着。

哭了会儿，老夫人收住眼泪，竟然一抹羞涩飞上脸颊，“祖母让雪儿笑话了。”

姚雪笑道，“雪儿才不笑话呢，祖母能在雪儿面前哭，才说明祖母是把雪儿当做最亲最亲的亲孙女，雪儿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笑话呢？”

老夫人破涕为笑。

祖孙俩又聊了会儿，这才各自歇下。

听着老夫人睡着，听着她绵长均匀的呼吸声，姚雪彻底放下心来，既然要放开，就一起全部放开，姚诚如果不是刺杀她，姚雪也不会计较他了，祖母的这份大爱总是要还的。

生恩不及养恩，这份恩情无法以眼睛看得见的物来回报，但以命对命，大房不再亏欠老夫人的这份养育之恩了。

翌日。

大家聚在陶然居里，一番寒暄后，去了花厅用早膳。

安安静静用完早膳后，像往常一样，姚洹让上学的去上学，该去衙门办差的去办差，姚洹和姚之敏走在前头，姚雪和杨氏搀扶着老夫人走在后面，听着老夫人各种的唠叨嘱咐，直到垂花门前。

姚洹姚雪姚之敏三人给老夫人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头。

老夫人忍住流泪，亲手把父女三人搀扶起来，“走吧。”

三个人三步一回头地走出垂花门，就在抬脚上软轿时，姚雪就又翻身跑回来双臂抱在老夫人，泪水还是流了下来，哭道，“祖母，您永远都是我最亲最亲的亲祖母。”

一旁的杨氏捂住嘴哭起来。

得过姚雪恩惠的一些丫鬟婆子们也默默低头轻泣着，姚雪手段狠辣，那是对带那些不守本分的，可对于守本分的下人们还是很宽厚的。

这样的主子，是下人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