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天下楼的兄弟们不敢在此做那多余人,却有一人浑然不怕,闪身落到此间,轻声咳嗽。
声音荣舒芸如受惊的小兔一般,咻的挣开了聂离的怀抱,满脸通红,嗔怪道:“师父,你走路怎么没声啊!”
“为师走路没声不可怕,怕的是你父王走路没声呦!”
“师父……”荣舒芸拖着声音念了一声。
孙道人哈哈一笑,从云袖中掏出两个瓷瓶,说道:“荣丫头和聂小子一人一粒。”
聂离不由疑惑道:“我?”
孙道人抚须一笑:“正是,世间之事,大道使然,你不惜尽毁六窍使出鼎定乾坤,但最终拿到了这彼岸花,却是得了一线生机。”
聂离眉头微皱。
“哈哈。”孙道人显然心情极佳,笑道:“彼岸花之神奇又何止可解尽世间奇毒,它可是有着生死造化之力的奇物啊。便是你小子此刻经脉尽断,一片花瓣也可救得。”
听到孙道人之语,聂离与荣舒芸均是面露震撼之色,随即聂离想到彼岸花开时那毁天灭地的景象,也是恍然,如此奇物,怪不得天地不容。
当年那位无忧王也是一位奇人,居然是能在地底岩浆之海内找到这彼岸花,若不是他留下诸多后手,自己也不可能采到此花,光是那百丈之距,人力便难以逾越。
想到此处聂离不禁皱眉,说道:“不知孙道长可知那个火人是怎么回事?”
孙道人听到聂离谈起此事,收起笑容,肃然道:“若是老道没有料错,那个火人应该就是无忧王了!”
“什么?无忧王?”聂离不由大惊:“先不说此人若是活着已达百岁之龄,他怎么会从岩浆之内冲出,简直不可思议!”
聂离沉思片刻,忽然道:“莫不是与《尸神经》和彼岸花有关?”
孙道人眼中露出一丝赞赏,此子果真聪慧,此事自己也是通过当年与普灵交谈加之今日所见才是知晓前因后果,这聂离居然只凭借这一点线索就是点出要害,不愧是坐过六御司右督巡使的人物。
“当年普灵一探荒山古堡后与我相谈,我才是知晓这处禁地竟然有如此古怪,若是我所料不错,荒山娘娘之前服用的那朵彼岸花应该是百年前的那一朵。”
“此花不知是被何等奇人所摘,辗转到了无忧王手里,这无忧王便是寻着线索查到了彼岸花花开之地在荒山,所以不惜耗费巨力建造了荒山古堡。”
聂离微微点头,据荒山娘娘所言,她当年是服用了一朵彼岸花,所以才是从一介不会任何武功的普通妇人变成了当世绝顶高手。
孙道人接着说道:“彼岸花虽说在摘下以后保存时间极为悠长,但日久之下,效力总归是要打些折扣,所以荒山娘娘虽说服食了一整朵,但毕竟没有到了天人之境。”
“当年应是大永国破在即,无忧王自感无力回天,便是来到此处。”孙道人冷哼一声:“大永王朝到了最后俱是一些疯子,无忧王修习了《尸神经》,又知晓了彼岸花所在之地,竟是将自己炼成了尸鬼,后应是将自己尸身葬在彼岸花盛开之处,想着借彼岸之力起死回生,妄图复国,实在是痴心妄想。”
聂离经过孙道人这番解释,也是明白了此中之事,只是这个无忧王最后恐怕已经是疯魔了,就算彼岸花有造化之力,又岂能真的起死回生,他最后不过是成了一个天下无敌的尸王罢了,断不会有半点神智,只是一个怪物。
想到那火人神勇,聂离心下悸动,若不是最后楚君谦拉着其同归于尽,这无忧王化身的尸鬼只怕就是天下无敌了,能自滚滚岩浆而出,可想其身躯之坚韧,若是这个怪物真的现世,只怕就是一场人间劫难。
聂离很确定,无忧王所化的尸鬼,比绝灭王要强,也比必韦先生要强,那已不是人间之物了。但尘归尘,土归土,不管无忧王变成了什么怪物,此刻已是尸骨不存了,如此说来那位楚君谦无意竟是拯救了一次世人。
想到那位与自己一样得了龙骧将军封号的人,聂离心下一叹,此人之遭遇也是可惜,其有错,但不至死,若是当年没有起那份私心,也许现在早已封侯拜相。
只是,情爱一事,难以论出对错,他总归是爱着那个女子,至少没有干出夺人妻妾之事,真要说,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
聂离眼中一闪,看向孙道人,问道:“孙道长,不知那荒山娘娘?”
孙道人叹了口气:“我点了她的穴,只是……无忧王将其体内的彼岸之力吸得七七八八,已经没什么威胁了。”
聂离一阵沉默,最后出手救下荒山娘娘,只是因为,从始至终,那个女子都是一位受害者,也许她有错,但,终归是造化弄人,她只是随波逐流而已。
荣舒芸眨啊眨眼睛,完全不知道这两个人在说什么,见此刻他们似乎是说完了话,弯起眼睛,插言道:“师父,还不把药给我们。”
孙道人微微一怔,抚须一笑:“你个死丫头,有了情郎就忘了师父,一点也不谢谢我辛苦这一趟,没良心的。”
荣舒芸便是赶忙拉出孙道人的手臂,撒娇道:“好啦,师父大恩大德,徒儿一定谨记,将来肯定好生孝顺您啊!”
孙道人这才满意点头,哼哼道:“若不是一笑和你父王传信,为师都还不知道此间之事,你还是想想回去怎么和你父王交代吧。”
荣舒芸拉下脸来,苦着说道:“一定是徐爷爷和方爷爷大嘴巴,唉!”
孙道人翻个白眼,敲了荣舒芸脑门一下:“怎么说话呢!”
荣舒芸吐了吐舌头,一手抢过孙道人手上的瓷瓶,笑嘻嘻道:“我错啦,师父!”随后放开孙道人手臂,跪在地上,叩首拜道:“是徒儿不孝,连累师父涉险相助,大恩难报,只愿将来床前尽孝,好生伺候师父。”
孙道人抹了抹眼睛,转身就走,边走边说:“这祁山之内的风沙好大了些!”
只是祁山之内虽有寒风,哪里来得沙子。
聂离荣舒芸扶起,轻声说道:“以后好生孝敬孙道人就好。”
荣舒芸咬着嘴唇,点点头,这一次历经生死,才觉人间美好,随即又是苦着脸道:“完了完了,这事居然被我父亲知道了,聂离,伤好毒解之后,咱俩就溜了吧,我师父这次是一定会把我抓回京城的。”
聂离微微扶额,得,这毒还没解就开始了,果真是本性难移,他移步拱手:“小生佩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