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御书房——
“啪!”
一阵杂乱的被掀翻在地的声音响起,李贤狠狠的抬眼,看着在一侧低垂着眉眼的田不休,开口。
“将那些人都撤回来吧,这谧王,是杀不得了。”
“喏。”
田不休拱手,待看了一眼终于精疲力尽不再打算掀翻天的帝王,躬身退了出去。
随着他的迈出,这敞开的大门一点点合拢。
他终于站直了身体,视线从这金红色的雕花大门上扫过,转身开口。
“找人进去收拾一下。”
“喏。”殿外侍奉的小公公连忙应声,再抬眼,这田不休已然走出了很远的距离。
小小的偏殿之内——
田不休一步迈入,视线扫过一侧的秋千,手指轻轻抬起,流连不去。
“你回来了。”
一道颇为娇嫩的声音响起,让田不休的表情微微变化,他下意识转身,看着那坐着轮椅而来的女子勾起了唇角。
“寰熙。”
说着,他连连上前,握住了白寰熙身后的推手,推到了另一侧的石桌旁。
白寰熙看了一眼秋千,抿唇。
本来她是想要坐到那秋千上的,可田不休他......
虽然有些不满,但白寰熙还是忍了忍自己的脾气,继续温柔的开口,问出了自己最在意的话题——
“找到姚落柔和李希尧了么?”
闻言,田不休的眼睑敛下,摇了摇头。
“怎么会没找到呢?”
霎时间,白寰熙的表情开始扭曲,她看了一眼自己再也无法正常正常行走的双腿,狠狠的咬牙。
“我如今这个样子,都是他们造成的,怎么能没找到呢!”
虽然她还能走能跳能跑,但是她坡了!
白寰熙无法忍受这样的事情,只能坐在轮椅上麻木自己——
她还有被治愈的一天,她现在,只不过是在养伤罢了,等养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皇帝不是派了很多的暗卫么?他们也没有线索么?”
田不休没有开口。
虽然他可以将白寰熙偷偷养在皇宫,但他更清楚,皇宫不是个可以随便说话的地方。
即便他胸有成竹。
白寰熙也没指着他说话,攥着身侧扶手的指尖颤抖,青筋暴起。
“没关系,继续找,总有一天,会找到的。”
说不定此时,他们已经死在了某个不知名的角落也说不定呢?
如此想着,白寰熙的表情终于好看了很多,田不休看着眼前有些神经质的女子,没有多做缓和,反而火上浇油道。
“皇帝已经下令,让暗卫停止搜寻。”
喜意刚泛上面颊,便猛然被怒意代替。
白寰熙的表情愈发狰狞——
“为什么要停止,难道不应该在他们离开长安的时候,将他们都抓起来严刑拷打么?”
明明知道他们逃走,为什么不继续追捕?
明明知道谧王府的那个是假冒的,为什么不去拆穿?
明明知道......
“如今长安街上都在传,前几个月的刺杀,是皇帝陛下动的手脚,如果现在再出事,只怕会引起民愤。”
田不休继续开口,视线却缓缓看向天际,远离——
京都,竟不是一个健忘的地方。
他们记得上一辈谧王的保护,记得谧王府的荣耀。
随着田不休的表情越发平淡,在他的身侧,那白寰熙的表情便愈发扭曲,最终,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气性之小,手可丈量。
田不休淡淡的瞥了一眼,扬声。
“将她带回去,今日,也到时间了。”
“喏。”
一个黑色的身影突然出现,躬身,将那轮椅缓缓推离,逐渐走向了一旁的坊间之中。
他的眼底有些激动,却丝毫没注意,在他的身后,田不休在静静的看着。
“他是第几次了?”
声音轻轻,若非离得近,怕是听不到在说什么。
“第五十三次。”
又是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田不休转了转手指上的扳指,提起一侧的浮沉,轻晃——
“怪不得,找个地方解决了吧。”
说罢,他转身离开。
阴暗处,一道同样装扮的黑衣人敛眉,瞳孔处划过一丝叹息。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就让他临死前再享受一次吧!
......
四喜茶楼——
听了那么一段书,众人再也没有心情在那呆下去,带饭食纷纷上桌,他们便起身离开了。
“没想到,安乐居然如愿以偿了。”
姚落柔看着被摆放在桌子上的众多消息,拿着其中一张缓缓咋舌。
【六月十七——
安乐公主乘凤辇下嫁武家旁支武俊彦,十里红妆,帝后亲临。】
武俊彦......
姚落柔缓缓的击中掌心,在上次宫宴的时候,她就曾命桃欢调查过安乐,虽没有多少有用的信息,但是却有一点很是惹人注意。
便是这作为众多面首之一的武俊彦——
身为武家子嗣,即便是旁支,那也恪守着武家的荣耀。
他们一族,是先皇的嫡系。
可偏偏,这武俊彦没有一个武家人应该有的样子,委身于安乐身边,做一个没名没分的面首。
却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姚落柔的瞳孔缓缓收缩——
她当时就觉得这武俊彦有问题,毕竟再怎么变,一个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清风俊秀的小郎君,也决计不可能变成那般以色侍主之人。
而且,还是自荐。
现在一切都有了解释,可是......
姚落柔颦起眉头:这武俊彦是怎么知道,这武家嫡系会出事的呢?
只有嫡支出事,那旁系才有可能称为本家。
而有了安乐公主的下嫁,那这个旁支的未来可想而知,即便是宗族不同意,也不可能不看皇帝的眼色。
身为公主的夫家,若是还比不上一个旁系,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去将武俊彦的资料拿来。”
还不待姚落柔想透彻,李希尧便率先开口。
姚落柔闻声侧头,看着李希尧关注过来的视线,下意识弯起了眉眼,心口处泛起了微微的酸甜。
她下意识的念叨,被李希尧听了个清晰。
独木良久,好似第一次,碰到了那个同样的独枝。
姚落柔开口,将手中的纸张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