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双眉紧紧蹙着,搁下茶盏道:“你还亲自去了?”
十六发觉说漏了嘴,摸了摸鼻子,连忙道:“我成天闷在殿中也是无聊,只是出去走了走,而且今天两个小太监跟我一起前去,并不碍事。”
我蹙眉紧盯着他,朝他认真说道:“无论什么事情都没有你的身子重要,以后不许在这般任性。”
十六看着我,眼眸中的神色顿然暗淡下来,他动了动唇,却什么都没说。
看着他这般凄楚可怜模样,我暗暗想道,纵使十六皇子表现的如何稳重,可到底还才十五岁。十五岁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太子跟轩辕夜在这个年纪已经开始帮着皇上处理政事。
而十六皇子这数十年间都呆在延年殿,与他说话的也不过就这殿中的几人。体弱多病的他身形看起来好似只有十三岁一般大小。
曾经我讶异于他与表象不符的成熟,相处久了便也明白,他的成熟稳重只不过是他为自己筑建起来的躯壳,里面空空荡荡的,深深埋藏着他人见不到的脆弱,说到底,不过为了保护自己与德妃而不得不成熟。
十六若是出了延年殿便很少与人开口,我也大约明白他是小心翼翼的维护着自己躯壳,空空荡荡的躯壳然易碎,十六却绝不会让它碎,他虽病弱,却别谁都要坚毅。
也从他第一次踏出延年宫那天起,他便选择了这样去生活,他的躯壳终有一日会满溢,再也不会碎裂。
我无奈一笑,而他现在这般楚楚可怜的神色更是从来不会显露在他人眼前,能看到他这样的表情说起来倒像是我占了别人得不到的好处。
只是这好处也不是白得的,该哄的还是得哄着,也只有这个时候体弱多病不谙世事的十六皇子才真的像个孩子。
我叹笑了一声,眨了眨眼,“劳烦十六皇子为我去折梅花回来煮茶,若是你有个什么闪失,岂不是我的过错,难道你是想要我以后再也不敢来延年殿不成?”
我朝他浅笑着,他这才撇了撇嘴与我道:“我自然不想那般,以后我注意便是,只是呆在殿中实在闷。”
十六的嗓音跟德妃娘娘一般,有一股独特的温软,现在愈发长大,温软的声音里头夹杂着微微的磁性,听他说话倒当真叫人软了耳朵,连心也软了。
我不由得顺了他的话道:“等开春天气好了后,我便带你去御花园放风筝。”
十六皇子从五岁起便一直在延年殿内,从来没玩过风筝,听的我这般说凄楚的脸色不禁一喜,“那我们便说定了。”
既然已经说了便推脱不了,我笑着抿了一口茶,“你好好听太医的话,我自然不会食言。”
屋中温暖如春,十六笑着点头,片刻后又听得他说,“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