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那你先回去吧!”叶念安如此爽气应承,有些出乎阿春的意料。
没有一丝生气也没对他半点呵斥,只丢下一句就顾自走至堆积如山的船帆前,左右瞟了瞟,挑了一捆较小的,便将怀中女娃搁在上头,再连着帆布裹起向城门处走去。
“回去?”
此反常举动着实令阿春有些不适应,却又想不出任何说服的理由。
他呆愣在原地盯着叶念安渐行渐远的身影,顶不住心间涌起的层层好奇。
想到这里,阿春踮起脚尖,握起空拳拢在嘴边大声喊道:“师傅,阿春回哪里去啊?师傅是去哪能告诉我吗?”
阿春的声音清晰飘至隔了十数米开外之人的耳中。叶念安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又很快收敛,停住脚步回头看向远处,表情有些淡然。
“回渭州去,寻个婆娘好好过日子。
你龙师傅那里,我自会与她讲你是临阵逃脱。
行了,时候不早了,紧着赶路吧。”
不痛不痒的话说完,叶念安一副洒脱风范地挥挥手。
阿春遥遥听罢,仔细思量起叶念安话语的意思,这不就是要去师傅那里说他坏话么。
出了渭州这段时日一直跟着叶念安等人,可对此二人关系终究没有摸清路数。
说是非亲非故吧,龙小青似乎又对叶念安颇为在意,尤其在生死面前,龙小青大多都交由叶念安做主。
有段日子,阿春都怀疑龙小青前世欠了叶念安什么情债。
“他是个苦命人!”
趁着有一天叶念安不在身边,阿春偷偷探了探龙小青口风,却得到这么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话。
叶念安苦么?
阿春不敢苟同地摇了摇头,脑袋里现出他平日吃饭专挑肉、喝汤专喝热的情形,横看竖看都看不出苦命相。
相处下来,又总是被叶念安挤兑,现在又欺负到头上来了。叶念安此话一说,他是别想跟着龙小青学武见世面了。
念及此,阿春也未耽搁,一撸袖子,抡起一卷帆布扛至肩上,甩步狂追起叶念安。
帆布质地稠密,丝线粗韧,缝合后既能抵抗风浪又能拢风聚作龙舟前行动力。
相反处也因自身沉重非凡,平日要在海上生帆都需扭动绞轮器械才能顺利升起。
而今日船帆上又另外添置了悬挂花灯的铁钩,船身自重又添了几分。
叶念安与阿春二人扛着帆布,走一步喘三口,待他们走到城门口时,天色已过申时初。
“尼足啥子得,会缩官话撒?(你做什么的,会说官话吗?)”
叶念安二人刚刚靠近城门,一名身披甲胄、手中执锐的兵士,横置武器拦住前路盘问道。
叶念安怀中帆布本坐着自己女儿,小家伙在帆布上玩耍的累了,两只小手攀住叶念安的脖颈睡得正香。
经了兵士厉声一喝,叶念安本不想搭理,但又怕不回问话官差不依不挠吵醒了她,只能向阿春身处靠了靠。抬起脚尖踢了下他的小腿肚子,眼梢示意了一下。
“我不去,见到官差我舌头就打褶。”阿春往后退出半步,躲至叶念安身后瑟瑟道。
“问你们话呢!”官差不耐烦的催促着,上来就要拉扯站在前面的叶念安。
“怂货。”
叶念安暗骂了一句,身子微动巧妙躲闪了官差就快摸上来的手,将娃娃塞到阿春怀中后,躬身凑到官差近处,语速局促着。
“哎哟,军爷啊,我们可是本分人,全为了混口饭吃。”
“啰嗦个甚?
我问你会不会说官话,不会就赶紧给老子滚开。”
“我是岭北人,不会讲啊!
之前掌柜的也没告诉我们进城必须会说官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