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江湖势力渗入朝中已深,可惜高居庙堂之人仍不自知。”
“洪伯猜,穆沧平为什么要把劫获瞿玉儿的功劳让给朝廷?”他问道。
“劫人妻子为质,非英雄行径。穆沧平不想败了自己的名声。”这一点关节,洪伯还是想得通的。
“不止。”容翊摇头道:“穆沧平爱惜羽毛。他挟持一个弱女子,诱杀妻家侄子,成了也是败了,是个抹不掉的污点。
可若朝廷出面抓捕钦犯家眷,在护送途中遇劫持,将钦犯就地斩杀,无疑是场可喜可颂的大胜仗。
一来显得圣上前瞻,统筹有度;二来也彰显我朝官军的神勇。”
他嘴角笑意带讽:“朝廷与明宫几度交手均败北,急需要一场胜仗来挽回颜面。上头不会戳穿他,说不准还要嘉奖他一件功勋。他是既除了对手,还不会遭上忌惮,反而讨好了朝廷。”
经容翊一点拨,洪伯只觉心头悚然。
“江湖附庸朝廷,历来只受调配,何以反过来驱策上者……若果真如此,此人心思当真深得可怕。”
“会怒吼的狮子不可怕,闷声吃人的蟒蛇才可怕。”容翊手指敲着几木,叹息:“金家……可惜了。”
***
瞿玉儿遭劫持的信报,凌涪手上也有一封。
他没有和良庆一道去抓常千佛,而是快马返回滁州,只为了弄清一件事——常季礼收到的那封书信到底是从哪来的。
差不多内容的信,他在回洛阳途中居然又收到一封。确认是常纪海的亲笔信无疑。
常千佛刚刚和穆典可翻脸,催返的信便及时出现,这让他不得不怀疑当中有蹊跷。个中缘由,细想心惊。
按照常纪海的吩咐,各大信报网切断了一切与常千佛道路上的联络,相关情报一律送凌涪览阅。
凌涪在返程途中便陆陆续续接到了穆典可身中剧毒,遭各路人马追杀的消息。
等到了滁州,真相明了,一切应了他的担心——常季礼不仅是知情者,他更参与了。
“我不后悔。就算他不认我这个叔叔,把我逐出常家堡,我也得这么做。”这是常季礼见到凌涪说的第一句话。
凌涪不觉得常季礼有错,可那一刻,他想的是:公子爷要怎么办?他该是有多后悔,多疼。
马不停蹄,他又往回赶。路上接到良庆的信,说找到了常千佛和穆典可。
再后来,就是瞿玉儿被劫持入中原的消息。
面对这摊子甩不开的烂事,凌涪已不再觉得头疼了。
只要人活着就好。他是这么想的。
“公子爷呢?”凌涪一路快马入本草庄,至水阁才下马。
林路在门口迎接凌涪,拍着马首招呼凌涪的坐骑,扭头笑:“凌叔只能跟我去喝两杯了。那家伙恐怕还在一脸抗拒地享受着美人计呢——就没见过这么能装的!”
【1】第一卷,第206章,登高易跌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