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岸不退反进一步,黝黑面容沉静异常,及至两人近身,毕敞的拳头已触到他肩上衣料,他忽地右肩一矮,前送的长枪在指间一翻,回扫敲中了毕敞的左膝。
自也是受了毕敞一拳,只是一矮一让,已将拳上力道卸去了十有八分,伤得远不如毕敞严重。
想人之膝上骨是何等脆弱之处,被携着劲力的精铁一撞,其痛钻心,纵使铮铮铁汉也不能受。
毕敞被霍岸断肋时尚面不改色,此时却难耐发出一声厉叫,瞬息出一身冷汗,鬓角之发已是湿透。
剧痛之下双拳猛出,乱中一拳捶中了霍岸腹部。
两人得以拉开三丈之距,遥遥各成守势。
此番交手,虽双方各有伤损,但霍岸所伤,皆不在要害处,毕敞拖着一条膝盖骨破损的痛腿,战力已然大打折扣。
胜负一目了然。
并非霍岸的武功高过毕敞,他所以胜,胜在术。
要知道,在明宫那样一个人才济济的地方,他能不到十八岁便跻身上君之列,一路上升至三座,靠的不光是武力,更是脑力。
那些功劳,是他在一场接一场的恶仗中打出来的。几乎每一场仗,都要凭仗绝佳的战术和应变方能绝地求生。
更不要说几个月前,他与穆子衿带着穆典可辗转求医,其间遭遇穆门势力的围杀,其惨烈残酷可谓空前。
每一场不能杀死他的战斗,都会将他的心智和意志磨砺,让他变得更强。
毕敞自入穆门来,大小也经历过不少战斗,可那都太轻松,太容易了,锤炼不出霍岸这份劫后余生的冷静与镇定。
武功相当,算谋不如,还不如对方冷静,毕敞的败局是必然。
轩辕同和张峁虽是最早拔剑应战毕敞的,但在霍岸出手以后,两人就再没动作了。
毕敞以一人之身面对众多高手,没有埋伏暗算,而是光明正大地当街叫战,这份敞亮,值得同等礼还之。
以一敌三,实不体面。
但毕敞敞亮是一回事,既是来杀人的,必要决个生死。霍岸没打算放过他。
——此人与穆典可有深仇,留他绝对是个心腹大患。
霍岸提枪前行了一步,观毕敞反应,调整步伐,再行一步……毕敞左膝已伤,守势不严,如是走了四五步,霍岸便找准了时机,一跃而起,纵身如猛虎扑跃,一杆长枪直贯毕敞心口。
“哐当——”
从天而降一只重锏,砸向霍岸手上断枪。人是突至,锏是忽落,霍岸未曾防备,被震得右手虎口一麻,被迫侧移一步,撤肘化去锏上重力。
一道女子身影从街侧的屋顶上蹿下,搀着毕敞飞快逃走。
来人自然是桂若彤。
江湖女子少有使锏的,乃是一般女子不会有她这般强悍的臂力和膂力。毕敞左腿已伤,被她圈背半提起,仅一足沾地,竟也去得飞快。
良庆前跨一步,大刀荡起狂风,朝逃走的两人后心劈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