胯,腰,肩,肘,以腰发力,根据身体重心的摆动同时迈步,发出极快的惯性力。
弱者的羞辱,只能让他隐隐发笑,强者的羞辱,只能让他发愤图强。
因强者的怜悯而自取其辱,是燕九寸愤怒至狰狞的根源。
怒于自辱,也怒于周小花对他的怜悯。
对他这种武者而言,抚摸比殴打的伤害,要来得更大。
周小花矮身闪过,以游身八卦掌中的交错手来应对,左右手如剪刀般将燕九寸的臂膀夹住,同时左掌勾在燕九寸的左脸颊上,猛然一扒,将燕九寸的身体重心瞬间破坏。
要击垮他人的架势,一招就好。
只会八卦掌得话,眼前这人已经输了。
随后,他一击膝撞击在燕九寸腰间,将其彻底击倒。
预料之中的不过如此,光是对峙就已经尽全力的人,弱的程度是爆表。
不过,敢向更强者出拳,姑且达到了武者的水准。
他坐回石椅上,默默看着燕九寸从地上爬起,重新立起架势。
“再来,我还没有输。”他说出了热血少年漫里常有的话语。
周小花摇摇头道:“你已经输了。”
“我没有,我还能再来。”燕九寸固执道。
至少堂堂正正的展露他的所学一切,这样子输,狼狈得太不像话。
“那你认为的输是怎样的?”周小花开始尝试统一价值观矛盾。
“直到我站不起来为止。”燕九寸神情坚毅。
“决生死吗?”周小花沉吟一声道:“若要决生死,如此对我出手有何妨?偷袭我又有何妨?”
“拿武德去面对生死,你的生命如此低价值?”
这是他还未出来到这社会之前就懂的道理,没想到还有人不懂。
燕九寸面红耳赤,居然被一少年给说教了。
“是生杀予夺之权在谁手的胜负,你还不能杀我。”他嘴硬得如陈夕象的臂膀。
“……”周小花揉着下巴沉思,随后抬起头来道:“若是如此,从你说话时开始,你已输了至少上百次。”
燕九寸身体一凉。
“口口声声说着没输,却连自己想取得什么胜都没想过,你只是想多找回点面子吧?小孩子都不会如你这般无理取闹。”
燕九寸身体一冷。
“要我说,现在是文明社会,生死也好,生杀予夺也好,都太不文明了,你我之间,只讲击倒一次就好,你看如何?”
燕九寸体温回暖,随后一寒。
这少年……在体恤我?
他只能呆呆的点了点头。
“那你便已经输了。”周小花起身,漫不经心地伸了个懒腰道:“下次来时,记得带你的武器。”
虎口与掌间有茧,看来几乎都是以重武器练习,今时实力应该与全态有差。
“……”燕九寸的神情从迷惘变为明朗,对周小花拱手道:“拜别。”
“拜别。”周小花微笑着回礼,
燕九寸步行于回家的路上,小心脏砰砰的跳。
武道之友,这是真正的、走在他前面的武道之友。
武道不是一味贯彻,而是收放自如,“想得的胜”这个问题,他还从来没有思考过。
话说,他今天过来是为了干什么来着?
后半夜,周小花打完一套陈夕象拳,吐气感叹今日所得真多,好似上天看他没事干,一股脑塞给他许多一般。
这令他感到充实,充实到了不想睡觉,想把要做的、所想的全都搞到精细。
他并不看轻燕九寸这个人,算是有些尊重。
这尊重不是对于实力,也不是对于他那傻傻的、不知所谓的战斗方式,只是因为他有武者的基本,所以尊重为同道中人。
从小到大,他所遇见的可以说是相近的同道,唯有此人而已。
在他转身后,呼啸刀风起。
咚!刀背重重撞上周小花头顶的墙壁,他转头,刀身刀柄等长的斩马大刀随之后退。
二人对视,目光摩擦出火花。
燕九寸面色潮红,对差点得手的偷袭感到兴奋。
“抱歉,我实在是等不及了。”
同道中人,不若雷拳那般怪物的同道中人,这是他追寻了许久许久的。
在这个文明的社会,武道上的行者们想不孤寂,无异于痴人说梦。
周小花点点头,用目光道:“我也是。”
他也被体恤了呢。
弱者对强者使出的偷袭,亦是一种温柔与体谅。
这么广大的体恤,不愧于大义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