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房内房外,一样的寂静。
冬天的夜寂静地可怕,没有了春季的惬意、夏季的蝉叫、秋季的风声,就静悄悄的。
程煜静静地坐在沙发上观察赵之楠的一举一动。
她已经慢慢冷静下来,肩膀不会再上下起伏。
如果不是偶尔身体的轻微幅度,一定会认为她已经睡着了。
两个人内心同样被撕扯,已经变成了张不开嘴的哑巴,就这样固执着固执。
赵之楠依旧蹲在地上,不安地动了动腿,发现早已经麻了。
想要站起身,却压根站不稳。
腿上传来的麻木感,让她重心不稳,不过也已经做好了摔倒的准备。
不过迎接她的不是冰冷的地板,而是火热的怀抱。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像是一种身体的本能,指尖攀上温暖的来源。
突然想到了什么,下意识抓紧的手因为内心的别扭,瞬间松开了手。
她开口想要说话,却发现嗓子已经哑了,发出的声音特别像失声的人努力的发音。
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你回家吧,我要睡了”
又是一句无意识的口不择心。
嘴巴说出这句话,耳朵在期待答案。
心害怕他离开,脑子又想让他走。
一个人恨不得四分五裂,各有各的理,又各有各的想法。
程煜没有松开手,两只手臂像两个铁钳,固执地钳住她的胳膊。
“我累了,我们先不说了好吗?”
这句话确实是没有赌气的成分。
足够冷静,由心和大脑同时掌控。
如果继续说下去,一定是无止尽的争吵,还可能会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与其如此,不如当个哑巴,不如独自冷静。
程煜听到这句话,双手慢慢松开她的胳膊,无力地垂在身侧。
赵之楠被松开的一瞬间,脑子里变得非常乱。
人真是个矛盾体。
明明是自己让松开的,又为什么还要这样难受。
赵之楠将用手紧紧抓住胸口的衣襟,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的旅人。
慢慢挪步走进卧室,关住门。
将身体靠在门上,慢慢顺着门滑坐在地上。
身体里在打架,在赌博,在猜测到底是走还是留。
腹部隐隐传来疼痛感,让她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冷汗慢慢渗出来。
没过一会,后背就已经湿透了。
赵之楠挪动自己的身体,一下扑在床上,把自己蜷成一团。
闭上眼,感觉在不停地旋转。
脑子里还在辩论,还在争吵。
慢慢陷入了睡眠。
……
程煜听到赵之楠说的话,又怎么能不难受。
可除了放手又能如何。
其实,现在何尝不是两个人同样受伤。
看着那扇关上的门,感觉心里裂了一个口子。
“没有什么是理应如此的”
这句他说过却又无比后悔的话,在脑海里循环播放。
程煜一向的做法都是如此,一个人承担所有。
不管是面对程林生,还是面对那一群催债的人,只要是能保护自己的母亲和阿婆,都会义无反顾地冲在面前。
那个时候,好像失去了自我,又好像拥有了人格使命。
就是想要保护他们。
在赵之楠的事情上也是如此,不管面对的是吴大海,还是李沐,只要是能保护她,他都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