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说,找几个手活极好的女人,再、再准备一根针……”安公公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颤抖着说道:“我也、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是殿下惨叫了一夜,都传到这里来了,我……”
风子游忍不住嘴唇发抖,安公公不知道的他却知道,不过是让女人去伺候,只要有反应,就用针扎向最痛的穴位,如此反复,一直到容旬再也不敢有反应……
他不敢去想惨叫一夜的背后都发生了什么,朝天乾殿里狂冲过去,魏文一时没拦住,眼睁睁看着他冲进去,急忙去追。
风子游冲过中殿,听到隐约的低泣,满是哀求和痛楚,又生生顿在原地,魏文悄无声息的冲过来,将他朝外拉去,踟蹰间,两人的对话已经传了过来。
“不要了……求你、不要…”
“求我的时候要喊什么,嗯?”
“啊…相、相公…求你……”
“乖。”
“呜!不…”
风子游再也听不下去,几乎颤抖着冲出殿外,颓丧的坐在冰冷的台阶上。
安公公知道他生气,过了许久,白着脸,叹口气也坐过来,沉默不语。
良久,风子游讽刺的一般的问道:“近日陛下在朝堂上脾气如何?”
“……恢复正常了。”
果然,所有的暴戾都发泄在他身上了,就如同此前所有的爱都寄于他身上一样,风子游苦笑一声:“居然让他喊相公。”
安原没反应过来,愣愣的问道:“相公……?”
“辛国普通夫妇间,妻子对丈夫的称呼。”风子游叹息一般的说道:“……明明还是特别的存在,但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上下’之毒…可恶的‘上下’之毒,帝师不但要杀殿下,还要让陛下亲自动手,就算以后解了毒……”
安公公听了出来,又是愧疚又是后悔,想了想还是咬牙说道:“老奴…老奴是为了陛下……”
风子游看着他,良久,握拳不语。
夜晚漫长,风子游让真儿准备点不用咀嚼的药膳,随时备着。安公公急忙急忙吩咐真儿去准备容旬最喜欢的参汤炖蛋,做好后没多久,听见龙修召唤,真儿便急忙端了进去,安公公和风子游也跟着进去待命。
容旬被龙修抱在怀里,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如果只是看脸,只会觉得他憔悴苍白得可怜,但想到他身上的伤,真儿不敢看,低头将碗放好,退了出来。
六殿下容旬并不瘦小,长身玉立,站在哪里都让人一眼就看到,如今……
龙修舀起一勺,送到容旬嘴边,却突然看到他极力忍耐的抿紧了嘴,然后,他看着眼前的炖蛋,眼泪滚滚而下。
龙修不禁一愣,一旁的风子游和安公公也忍不住对视一眼。
近两个月来,不管多么委屈痛苦,容旬从未在人前掉过眼泪,上次那一滴,已经是极限,如今这样,已经是要崩溃了。
容旬对周围一切都无所察,他看着眼前的炖蛋,如同坠进暗潮涌动的深海,被水挤压到变形,眼泪不知道从哪里而来,拼尽全力也停不下来,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哽咽着渐渐失控,仿佛从另一个人嘴里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