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正在那里坐着吃早酒，听到冯子材将军精彩绝伦的自传，心里生出敬佩。

忽然听到门外一阵嘈杂声音。

陈湘从柜台处出来，走到门口屋檐处，朝着清平圩那头皱起眉头望了一会。见不是过来开工的木匠们，就往里屋走回。接着招手示意伙计出去打探。

不一会，伙计大踏步地进来大堂，对陈湘俯下头，贴在他耳边说话。

我们只听见外面嘈杂，接着传来一帮壮汉喊打喊杀的声音。

冯子材正要举起一杯酒，听见有人操起家伙要开片，“嗯？”了一声，看了门口一眼。

苏元春脸上笼起一袭严肃神色，问：“外面什么人大早吵吵嚷嚷，不得安生？”

陈湘命伙计又传过来一壶热酒，给我们装满了。他沉吟了一下，大概觉着冯子材和苏元春虽是武将，多少也是衙门人物，就面带微笑，缓缓对那两位将军说：“冯都尉、苏百夫长，两位贵人初到本地，殊不知此处也是一个颇有一件流传已久的习俗，不知两位可曾知晓？”

苏元春快人快语，手一挥，就说：“你不要卖关子，快点说来听听，此处有什么我们未曾听过见过的，大早打扰别人喝酒的习俗。”

陈湘捋着胡子，微微笑，说：“倒不是这个。”

怕苏元春着急追问他，又接着说：“不知各位听说过娶阴亲这项事务没有？”

亲，坦白说，如果不是昨晚听陈夫人说“娶阴亲”，我还真没听说过：起码我活的年代那个地方没有这个习俗。

冯子材听这等民间事儿，大概只是一个听众的态度。他面不改色，又端起一杯满满的酒，夹起一块刚刚捧上的油炸开口枣。

苏元春倒是挺有兴趣的，酒也不喝了，呵呵一声笑，说：“奇了怪了！本人乃是一介武夫，打仗出身，未曾听过人活着时不娶妻，死了还要娶妻的。死了娶妻有何用？”

陈湘颔首一笑，说：“不怕两位大人笑话，这个习俗也不是自古有之，而是那鬼王来到地头之后才兴起的。”

我禁不住问：“鬼王来了西宁很久了？”

陈湘想了一下，说：“据我所知，鬼王是张员外从外地带回来的朋友，张员外发家三四十年，那么鬼王到此地也有三四十年了。”

我随口一说：“张员外是鬼王来了才发家的？”

陈湘点点头，说：“张员外当年可不是张员外，他原名叫做张大冲，人家送一个‘张大赖’的名字给他。后来发了财，捐了个秀才，捞了个‘员外’。”

我好奇地问：“靠鬼王发财，难道鬼王是用‘五鬼运财’帮他发财的？”

我伸出双手，做了个‘开坛做法’的手势，把阿部弄得嘴角抽动了一下。

陈湘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低下声音说：“鹿公子见多识广，有乡亲传闻，正是此法。”

我哑然失笑，心想：这五鬼运财一说，我也只是道听途说的，哪里是见多识广呢？只是不能想到，这个时代还真有人用这招来发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