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向来不离摘星楼的侧隐外,另一人一身明黄常服,颈边九爪腾龙栩栩如生,他虽表情温和,然而眉宇间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气质,他端坐在侧隐对面,端详着已经陷入僵局的棋局。
侧隐仍是看着东边的方向,表情平静。
赵翰墨单膝跪地,头伏得极低,行了万全的礼数,“陛下。”
这个人毫无疑问就是当今的宣照天子,秦煌。
他伸出一只手将赵翰墨扶起,笑容温和,“赵卿坐。”
赵翰墨淡淡摇头,站到了一旁道,“臣已经在依水截住了伏祝,地网在洛阳河畔的山脉里发现了北临皇子风君木的踪迹,他们的目的,也是扬州。”
皇帝点点头,他目光不离棋局,“温卿得知伏祝在万寿城,一度还想亲自前去,被我挡回去了,你可知这是为何?”
赵翰墨道,“您不想把此事闹大。”
“没错,”皇帝摩挲着手中汉白玉的棋子道,“若温卿与伏祝相见,必定牵动双方朝政,禅主之事虽然重要,交给这些孩子去争夺一番也未尝不可,但是大计不能失,你可明白?”
赵翰墨颔首,“是。”
皇帝微微一笑,将手中棋子放回去,却是对对面那个青衣道士道,“你在这最高的摘星楼上三年阅世,可曾勘破什么?”
侧隐转头行了一礼,声音是三年间未曾变过的清冷从容,“世间之大,千万年变化生生不息,小道不过一个百年寿命的人,实在当不起勘破二字。”
皇帝定定看着他从来没有变过的容颜,末了叹一口气,“终是我欠你们的。”
“陛下,时辰到了。”
楼梯处大太监高公公轻轻唤了一声,皇帝点点头,对赵翰墨道,“赵卿长途跋涉,明日就不必入宫觐见了。”
“多谢陛下。”
皇帝再看了一眼侧隐,然后在高公公的陪同下转身离去。
“恭送陛下。”
赵翰墨将腰一弯到底,高声道。
侧隐叫来知秋收了茶杯和棋局,待知秋离去,此处便只剩赵翰墨和他两人了,赵翰墨没有走的意思,他也不赶,而是拿起书看了起来。
“陛下还是没下完这局棋。”
赵翰墨突然开口。
侧隐翻书的手顿了顿,向来云淡风轻的眼睛里多了一缕沉色,“若是走到那一步,我也该离开摘星楼了。”
赵翰墨,“你知道那一天一定会来的,待你的气运完全被龙气镇压之时!。”
侧隐清秀的面庞上缓缓露出一个清隽的笑容,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