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可恶！”不连贯的声音再次从黑雾中飘出，它显然是会说人族语言的，但不知何故，它的表达十分艰涩。

这一句却让凰若叶听到了机会。

这大概就是对方没有第一时间现身对付她的缘故之一。

“等我……帮你……”凰若叶每说一个字都无比艰难，和对方不同，她说话的艰难源于她所承受的痛苦已经让她精疲力竭，连说话的力气都几乎丧失。

那团黑雾听懂了凰若叶的意思，它没有再出声，而是时时刻刻盯着凰若叶的变化，谁也不知道它究竟在盘算着什么。

凰若叶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事情还没有发展到陷入绝境的地步。

炎龙族自己造的孽，遍地的苦果当然也要他们自己承担。

凰若叶双眉紧锁，古怪能量已经完全充斥在她体内的每一个角落，若不是还有木凰之力游荡其中，她的身体早就化为漫天飞灰。

时间很漫长，凰若叶一直在寻找一个平衡来维持体内能量的稳定，但因为古怪能量的体量实在太大，这种平衡几乎很难实现。

但几乎不是绝对，她依然是有机会的。

好在，在凰若叶对抗古怪能量的时候，并没有其他事物来打扰她。

自从她说了最后那句话后，那团黑雾就安静地待在她的身边，没有声音，也没有动作。

这一幕显得格外诡异。

凰若叶向来是一个不信命的人，况且在百通族那群人眼中，她本来就已经不属于天道之内的人了。

她能重新回到神界，这是一个意外，一个任何人包括天道都不曾预料到的意外。

这天底下最极致的痛她都一一经历过，还有什么是她无法克服的？

此刻对于凰若叶来说不是绝望，而是绝处逢生的希望，只要她能将体内的古怪能量完全压制住，哪怕是暂时的，她就离她原先的目标更进一步。

真相就在眼前，只要跨过这一道坎，她就可以触摸到真相的一角。

这种古怪能量存在的意义非常重大，这是炎龙族深藏的秘密武器之一，只要摧毁它或者利用它，炎龙族就将受到相当大的打击。

凰若叶作为一个曾经通读神界大陆各种资料密辛的人，她有判断这种古怪能量的价值的能力。

往复的循环还在持续，但因为再没有外界古怪能量的输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虽然这样的过程极为缓慢，慢到除了凰若叶自己以外没有任何人在看到此境此景以后会觉得她能摆脱的地步。

当然，这并不包括那团能够说人话的诡异黑雾，它不骄不躁地等待着，就连灵池中的水都已经重新恢复了平静。

凰若叶在这种静寂的环境下专心于自身，她在不知多长时间之后，将已经近乎恢复的海魂螺之力也调入到对抗消磨古怪能量的任务中。

这是一场持久战，但凰若叶有绝对的信心能够打赢。

灵池之中，没有时间。

在某一刻，凰若叶原本紧闭的双眸忽地睁开，头顶和脚下都被那些触手笼罩形成一个巨大的空间，只有周身的灵池之水让凰若叶知道自己还处在灵池之中。

凰若叶起身的时候，那团黑雾也动了动。

“你是谁？”凰若叶的声音低沉，虽然说话已经不再那么艰难，但其中掺杂的虚弱还是能明显地感觉到。

“我……是……人……”黑雾中传出的声音仍然是断续的，但凰若叶听清楚了。

正是因为听得很清楚，凰若叶心中不免跳了跳，她确认道：“人族？”

“是。”黑雾立刻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这让凰若叶一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人族，怎么会变成这副邪秽的模样？难道又是炎龙族的杰作？

对于自己内心得出的这个答案，凰若叶并没有多少怀疑，如果眼前这不明之物所言属实，炎龙族能干出这样的事情她并不惊奇。

从蛮界到神界，炎龙族干过的奇事异事难道还少吗？

“哪一族？”凰若叶紧接着问道。

“炎龙…”黑雾在吐露出这两个字的时候猛地颤了一下，而它一颤，那些触手也跟着一颤。

这黑雾和那些触手似乎是一体的。

凰若叶听到回答之后，目光变得更加深沉，之前肥鹫也说过，炎龙族前往天地柱的人手总会在归去时少上几个，眼前这个家伙又说自己是炎龙族。

炎龙族真的连自己的族人都不放过吗？

当然，凰若叶不会轻易听信一个差点将自己置于死地的不明之物，她还需要更多的信息来验证它所言的真实性。

“是什么让你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凰若叶直言问道，这也是她迫切想要知道的。

“天地柱……”黑雾缓慢而生涩地说道，“我们……被……丢下去……捞出……”

凰若叶微微蹙眉，天地柱四周的不祥之池可不是能够随意进入的，被丢下去还有命回来吗？

“炎龙族在做什么？”凰若叶像是在自语，又像是在问那团黑雾。

这种匪夷所思的举动，或者对炎龙族来说可能是一种试验吧，寻常人根本连想都不会想到。

不过这黑雾所说倒是印证了那古怪能量来源于不祥之池的卜算。

百通族的其他能力或许不行，但卜算这一能力凰若叶却是相信的，即使他们卜算错了自己最终的命运。

凰若叶很清楚自己是一例不可能的个例，这和百通族的卜算能力的高低无关。

“他们……”黑雾开始抖动起来，似乎是戳中了它的痛处，它的抖动几乎无法抑制。

凰若叶平静地望着它，她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她只是一个前来探寻秘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