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蒙蒙的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北郊墓园。
高大冷峻的男人站在雨中,一双狭长的眸子深深地凝视着,墓碑上女人笑靥如花的照片。
他久久伫立在那里,浑身缠绕着一股悲伤的气息。
似乎老天都感受到了他的悲伤,雨,越下越大。
从淅沥沥的小雨,变成了瓢泼大雨。
他不躲不避,任凭雨水的冲刷洗礼。
远远望去,他的背影是那么的萧瑟孤寂,让人心中止不住泛酸。
李天看得焦急,却又不知该怎么办。
暮总已经在那站了三个小时了,再这样淋下去,暮总的身体怎么受得住?
自从夫人走了之后,暮总就失去了所有生气,不足四十的年纪,却活得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
李天打着伞,踌躇着,犹豫该不该上前。
这时,前方两个男人执着黑伞往这边走来。
李天心中一喜,急忙迎上去,“祁影帝,迟导,你们来了。”
祁宴看了眼前方的暮骁,微微颔首,“嗯。”
迟傲宇没有出声,他目光投向大雨滂沱中的暮骁,唇紧紧抿起。
七年前那场世纪婚礼如今还历历在目,谁能想到不过三年时间就物是人非?
人是最脆弱的物种,病魔最是无情,最终还是带走了她。
“祁影帝,迟导,你们去劝劝暮总吧,再这样下去,暮总的身体……”
李天眼眶酸涩,夫人癌症复发,直接越过中期跳到晚期,被宣告无法医治,最后坚持生下了小少爷就撒手人寰。
自那以后,暮总的身体就一天天破败,若不是还有小少爷,他真怕暮总会追随夫人去了。
“没事,我去劝劝他。”祁宴拍拍李天的肩头,看了眼身旁的迟傲宇,两人并排走了过去。
“阿撩,我和迟傲宇来看你了。”
祁宴将鲜花放在墓碑前,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以前不明白,明明那么努力了,为什么无法住进你的心,直到在那场婚礼上看到你的笑容,我才知道有的事不是努力就会有结果,希望你在天堂过的快乐。”
迟傲宇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他默默看着苏撩的照片,眼里隐含着悲痛。
那年,他第一次见到她,只一眼,便入了心。
不是因她的美貌,而是她那坚韧不拔,不屈不挠的性子。
她的坚强,让他心疼。
她的不屈,让他着迷。
她的微笑,让他丢了心。
他也曾像祁宴那般努力过,也曾用行动表明自己的心意。
只是……他最后依旧没能战胜她心中的那个人。
努力过,他不遗憾。
只望她在天堂安宁。
…
“别忘了,你还有开心,我想你应该知道她为何会给开心取名开心吧?希望你不要让她走得不安心。”
祁宴凝视着暮骁,吐出这段话,便踱步离去。
迟傲宇走在祁宴的左侧,回望了身后一眼,吐出长久压在心里的那口气,彻底放下了过去。
暮骁的脑海里出现了暮开心的身影,空洞的眸子里有了情绪。
他最后看了眼墓碑上的照片,转身,大步迈出。
“暮总。”李天神色一松,赶紧给他撑伞。
“走吧。”吐出两个字后,暮骁身上疲态尽显。
…
昙山别墅。
暮开心看着爸爸回来,像个小旋风似的,嗖地扑向爸爸,委屈地说:“爹地,爹地,奶奶好讨厌,开心再也不要喜欢奶奶了……”
暮骁接住他的小身子,怕他被自己身上的雨水打湿了衣服,将他固定在离自己有一段距离的地方。
奈何小家伙不乐意,非要往他怀里扑。暮骁无奈,只能托住他的小屁股,低头,温声询问:“怎么了?”
似乎是找到了倾述的人,暮开心小嘴一噘,泪水漱漱流下,像是倒豆子般噼里啪啦的控诉奶奶的恶行,倾述自己的委屈。
“呜呜呜~爹地,奶奶坏,奶奶不是好奶奶,坏奶奶说妈咪坏话,明明爹地说了妈咪是最好的妈咪,是最漂亮的仙女,可是坏奶奶说妈咪是狐狸精,勾引了爹地,开心再也不要喜欢坏奶奶了……”
四岁大的小男孩将小脑袋埋进爸爸怀里,哭得一抽一抽的,委屈又可怜。
暮母站在一旁,尴尬又不满,她说的又没错,苏撩本来就是狐狸精,勾了她儿子,害得她儿子不待见她……
听完儿子的讲述,暮骁眼神一冷,看向暮母的眼神似淬了冰,毫无温度。
暮母吓得心脏一缩,顾不得去拿沙发上的包,急匆匆往外跑,连招呼都没打一个。
暮骁敛眸,收回视线,好好安慰了儿子一番,带着他去换了衣服,又哄他睡着,这才去了书房,给在家修养的暮父打了个电话。
至于暮母回去后会经历什么,那就不是他能管的事了。
…
又是一年过去。
暮开心已经五岁了。
五岁的他自认是个小小男子汉,要肩负起照顾爹地的责任,这样才能让天堂的妈咪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