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衿脸上的苦涩笑容仿佛在顷刻间凝固了,“傅西璟,托帕石护身符我都没有给你要回来,你难道不该生我的气不该恨我吗?”
一阵沉默之后,傅西璟缓缓落下手臂。
面色平静地笑了笑,“你说的没错,现在的傅子衿陌生的我都快要不认识了,也当真是变得可恶起来,”
傅子衿身体僵了下,垂首,后退两步冷笑了一声。
“可是……我要怎么恨起她来?难道仅仅因为我不是她心里的那个人吗?”
傅西璟抬头,晦暗深沉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曾经我以为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跟你在一起只会拖累你,带给你痛苦,”
“而现在我终于能够摆脱轮椅了……可是我发现,我依然给不了你所追求的。”
傅西璟低沉的嗓音并无法克制住他心底深埋的激动,他上前几步,一把拉住了傅子衿的手腕。
凝望着她的眸底猩红,“子衿,除了我之外,这里没有任何一样东西是属于你的,你还再做什么无谓的挣扎呢?!”
“只要你想过平平淡淡的日子,我答应你,不再与傅家有一丝一毫的瓜葛,到时候我会带着你去西雅图,”
“而如果你希望把所有的一切都报复回来的话,我也一样可以答应你,让傅家所有人都痛不欲生……”
“只是,这一切都不需要你来承担。”
安暖静静地听着傅西璟狠决的话语,全身心的神经都高度紧张起来。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外表斯文俊朗的白大褂男人会说出这番话。
还是说,就连他长久以来瘫坐轮椅的事情都是装出来的?
她可是听他亲口说过,像他这种重度创伤是不可能从轮椅上站起来的。
所以……傅西璟一直在骗自己是吗?
更让安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傅子衿好端端的为什么要从傅西璟那里骗取护身符,然后把他送给了沈牧白?
那天晚上,傅西珩竟然还编造出有关于托帕石护身符一系列的谎言来欺骗她?
傅子衿和沈牧白之间,傅西珩和沈牧白之间,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又有多少秘密是她不知道的?
“呵——只有你是属于我的?”傅子衿眯起了一双啼笑皆非的眼睛,唇边的笑容异常讽刺,“傅西璟,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让你做什么你就会做什么吗?”
傅西璟并没有迟疑,“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尽力办到。但除了回到傅西珩的身边。”
傅子衿脸上的笑意完全褪尽了。
目光阴鸷而发散地怔愣片刻,才慢声开口道:“你知道吗?他们要在下个月举办婚礼了,而且婚礼是由爷爷亲自提出举办的,“
“如今,就连一直想要拆散他们的爷爷都同意了……”傅子衿忽然低声抽泣起来,“是苏家的女儿又有什么用呢?仅仅因为我曾经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傅家养女,所以便再没有了资格,”
傅子衿抬起一只手臂,指甲用力嵌进了皮肤里,“早知如此,当年我就不该鬼迷心窍地被安佩慈当枪使,说什么都不会跑去充当时安暖,”
“倘若我安安定定留在福利院的话,傅家的人一定会找到我,到时候以苏家女儿的身份嫁进傅家……”傅子衿心中一万个追悔莫及。
傅子衿梨花带雨的面庞上展露着冰冷的笑容,这样的她看在傅西璟眼里,他整颗心都要揉碎了。
就是因为童年里她带给他的那点微薄温暖,让他对她永远地温柔细腻。
即使旁人眼里他再狡黠腹黑,但对她也坏不起来。
傅西璟薄唇轻颤了几下,想要伸手去触碰一下她的时候,却被傅子衿闪身的动作躲开了。
“傅西璟,”她像是一早就察觉到了他的动作,拉开了与他的一段儿距离后,隔着层层晦暗的光线看他,“要知道,我永远都不会输的!”
“子衿……你……”
“他不是爱那个时安暖吗?不是为了她不惜生命的也要去恢复那段失去的记忆吗?”
“你说,如果时安暖要是知道了他一直在欺骗她,她根本就不是安佩慈的女儿……”
安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她浑身无力地瘫坐在了卧室的床头,仿佛顷刻间被抽掉了所有的灵魂。
刚刚所经历的那一切,似乎只是一场噩梦吧……
耳边,傅西珩第三遍轻柔的呼唤拉回了安暖游离的思绪。
安暖没有尖叫,她保持着平静……不,是没有任何一点感情的情绪,仰头看着那个朝自己温和淡笑的男人。
除了悄无声息的眼神交流外,她都不知道自己要跟他怎么开口。
又或者是在听到那些晴天霹雳的时候,丧失了语言的能力。
“暖暖,怎么了?”
傅西珩刚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他见安暖一张苍白的小脸儿几乎没有血色,下意识探出手臂要去触摸一下她的额头。却被安暖触电般地躲开了。
“走开,别碰我!”长时间对视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她终于无法淡定下去。
这是走进房间后,她对他说过的第一句话。
说完,安暖就转身去了浴室。
安暖把自己关在浴室里,花洒开到最大。试图让杂乱的声响掩盖心底嘈乱的情绪。
但无论如何都起不到一点儿作用。
安暖放弃了最后的挣扎,顺着冰凉的墙壁滑落,硬生生地蹲在了大理石地板上哭泣。
花洒依然开着,将她的哭声埋没在哗啦啦的流水声里。
浴室外,又在房间处理了一会儿文件的傅西珩见妻子迟迟不出来,合上手中的笔记本电脑,大步来到浴室门口。
听着里面并不正常的流水声,傅西珩二话不说,伸手就推开了门。
“暖暖,你怎么了?”
透过朦胧的水雾望去,安暖正蹲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头发半洗未洗,整个人狼狈不堪。
傅西珩大步冲到她近前,不顾身上换好的干净睡袍,俯身就将安暖抱进了怀里。
傅西珩低头注视着妻子不正常的脸色,她在哭着,脸上全是泪。
他的一颗心用力揪着。
大掌按住安暖的脑袋埋在怀里,抱着她向外走去,“暖暖,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