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发展到如今，也正是林源不愿面对的情形：“知恩图报，是我给自己做出的一个行事原则，或许在你看来这太迂腐虚伪，但凡是既要求得个问心无愧，我自然不想亏欠于这世上任何一位与我交好的魔族……当然，这个说法本身就很可笑，我根本就不可能偿还得了。”

“所以，我只好选择少亏欠一些。”

此虽像是个自欺欺人的无奈举动，却也是林源为数不多能够做到的事情。

突然，千黛娜以极其亲切的姿势将林源的身躯紧紧拥抱。

“这一点，你与我那位恩师倒是很相同……你们都试图离我越来越远。”

千黛娜脸上虽然是笑意，但话语里却带着几分难言的情绪。

“但不同的是，我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能有靠近恩师的机会……但是对于你，我的学生，我的好妹妹，我却可以有这样的权力；既然前者我已是错过，那么对于后者，我自然要全力以赴。”

尽管在千黛娜的心里，她很清楚二者行径近乎一致的背后，也有着殊途同归的目的。

但这回，对于她而言，她可以有牵涉其中的能力和机会。

“说到底，我只不过是个被魔后选中的替代品罢了，当然，也正是因为这层身份的特殊性，我才能够在魔界里获得无数的特权待遇……但我，可能没有黛娜姐你想象的那么重要。”

感受着身前传来的暖意，那是千黛娜想要传达给自己的关怀，林源自然感动，但她的意识还不至于被情感打乱，仍有着自知之明的理智。

除却这一层身份，她林源只不过是一个比上不足、比下亦不足的存在罢了。

“原来，在你心里，认为我只是因为魔后的关系，所以才对你百般照顾的吗？”

似是质问，又似是一种反问，千黛娜只是轻笑：“我该说你是不够自信，看不清自己的位置和状态……又或者说，在你看来，我们师生之间的情谊绵薄到不值一提，而你则是完全受到了魔后的庇荫。”

“我并非否认黛娜姐对我的恩情，只是……”

只是什么，林源已经说不出口了。

她的脸已经被深深地埋了起来。

“没有什么好只是的，最起初，我的确是出于一部分这样的缘由，我并不否认……但你勤学肯练，而且又愿意陪我玩耍，要是换做别的恶魔，估计早就受不了我对你这般的逗弄了。”

千黛娜稍稍泛起回忆，而浅笑道：“我早就看得出来，即便是领悟能力突破天际的天才，也不可能在我的教导之后，只是简单地演练几遍，便足以能够复刻、甚至于完美的施放，但是你做到了。”

“这意味着，你在我看不到的时间里，做出了足够多的努力和尝试，才会有如此娴熟灵活的施法手段；你身上那古怪的状况，我以往确实是不知情，但我也能够看得出来，你当初有些奇怪……我只不过没有揭穿你。”

千黛娜顿了顿，似乎思绪又回到了从前。

“但除去这些，你就是我所传授过魔法学识的学生里，最出色机敏的那一位，甚至要远远超出当年的我……我对你这样一位温顺乖巧、而且又肯于在无数日日夜夜费尽心思钻研魔法的学生，又怎可能不喜欢呢？又怎可能不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