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小厨房做的?”何沐阳不动声色地1气饮干了。
常曦并没有瞧见他刚才的皱眉,见他喝得这样痛快,还以为他是很喜欢喝,便微笑道:“这是翠柔送来的,说是她家里传下来的做法。世子要是爱喝,我明天让翠柔再做些,送到外书房去,让丰儿收着,平时慢慢的煮着喝。”
“不必了。”何沐阳赶紧拒绝:“我也不过是随口问1句。”
他想了想,又问:“怎么,翠柔时常送东西过来给你吃吗?”
常曦听出了他的话里有异,便笑道:“不是时常,只是偶尔会做1两样东西送过来,有些确实做得十分精致,倒也真难为了她的心思。”
心思?什么心思?
何沐阳越想就越觉得不妥。
“以后,你不必吃她做的东西。”他淡淡地道:“家里又不是没有厨子,她要是真想孝敬你,就还像上回那样,多做几件衣衫鞋袜就行了。”
他说着,就叫了人去了后罩房传话。
玉露1听了这话,忍不住喜上眉梢,立刻就小跑着去传何沐阳的话了。
常曦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垂了眼睑,心里却是忍不住的惊讶。
何沐阳既然说了这些话,就说明他心底里还是对翠柔多有戒备的。
这倒是有些意思了······
在常曦的印象里,何沐阳从来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可是对翠柔,他却总是像隔着1层什么似的······
难道只是因为翠柔原是公公硬赏下来的吗?
常曦若有所思······
其实,这些内宅之事,她远比何沐阳要了解得多。
有的人不知从哪里看了些不知名的戏文画本,以为每个做小妾的都是极尽阴毒,不择手段,只1心盼着要害死正室,好叫丈夫把自己扶了正。
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倒不是说这样的人没有,而是只占了比较小的1部分。
毕竟小妾的出身就摆在哪里,即便正室死了,只要不是什么极其特殊的情况,根本就轮不到妾室上位,这是其1;其2,妾室谋害主母,那就是大不敬,1旦事发,不论成功与否,妾室自己肯定是个死无葬身之地,就连妾室所生的孩子,都有可能被逐出家门,彻底除了籍,1辈子不得翻身!
像这样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才敢做的事,性质上其实和谋反很相似,都是以下犯上、以卑犯尊。绝大部分的小妾,原本也不过是个普通的丫鬟,或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哪里就能狠得下心肠,豁得出性命,去做这种吃力、却不1定能讨好的事?
只有1种情况除外。
那就是丈夫公然的宠妾灭妻,蓄意包庇,帮着小妾遮掩,把1切做得滴水不漏,这才有可能成功。
不过,即便这样,也并不是万无1失的。
1旦被旁人知道,这个小妾即使是有丈夫的庇护,可按照律法,最轻也逃不过1个沉塘,连丈夫都要跟着受到严厉的惩戒,因此丢了爵位的也不是没有,更要从此承受着千夫所指,好人家的女儿,也不可能再嫁给这样的人去!
可以说,不论是对丈夫还是妾室,谋害正妻,都是1门风险极大的营生,轻易鲜少有人会去尝试。
不然,公公从前那样偏宠着沐姨娘,却也从来没提过要休妻的话,而是只能去抬举沐姨娘所生的儿子,以此来实现母凭子贵,其实也就是这个道理。
不过,即便如此,她还是留了个心眼,但凡翠柔送来的东西,她都让大夫先查验过,确保无虞后,这才视心情而定,决定要不要吃几口的。
不过,何沐阳做事,从来不会无的放矢,他既然已经吩咐了下去,自己以后也跟着注意1些就是了。
外头已经快2更了,他们两口子正准备去洗漱安歇,隔着窗户,忽然传来了1阵窸窣的脚步声。
“世子爷。”是轻红的声音:“杜安在外头立等着要见您,说有事要跟您禀告。”
常曦忙让轻红进来服侍何沐阳重新穿衣裳。
“我去看看,你先睡吧,别等我了。”
他嘱咐了常曦1声,就出去了。
常曦也确实乏了,简单洗漱1番就上了床,1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外院里,杜安的语气透着几分紧绷:“成福长公主府又有动静了。刚才有人来报,说成福驸马突然病重,两位太医都被留在公主府中,随时看脉问药,连棺椁都已经预备下了。”
何沐阳的脸色不变,接着问道:“宫里怎么说?”
杜安见问,额头上不禁冒出了冷汗,忙恭声答道:“到现在还没见人去往宫里报信。不仅如此,长公主府前院后院的气氛完全不同,而且,根本没有1个仆人谈论过驸马的病情,尤其是前院的人,不仅面上没有半点悲戚之意,竟还有晚间偷着吃酒打牌的,情形实在古怪······”
何沐阳的目光微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