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周知洵温声道:“大哥此时出去,想来定是有什么要紧事,你若是担心,1会儿我就派人去找找。”
瑞敏郡主却不肯这么轻轻揭过,仍旧追着周知洵问个不停:“哥哥到底在外头干什么?你肯定知道,还不快说出来!”
周知洵也不答她的话,只从矮桌上斟了1杯温茶出来,往瑞敏郡主的面前推了推。
“你这么晚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找我?”
瑞敏郡主本来只是想问问他,干什么提前就给爹爹准备寿材,如今却见他1门心思地替自己的哥哥遮掩,于是便冷笑了1声,道:“你也不用跟我打马虎眼。我连日来身子不痛快,如今连爹爹也病倒了,这个家里也没人再能管他了,他自然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可你们都别忘了,宫里正等着拿咱们这些宗室之家的错处,好继续推行那个劳什子改革呢!他要是这个时候捅出篓子来,触了霉头,别说是你了,就是我爹爹现在立刻醒过来,去宫里找皇上当面求情,也未必能兜得住他!”
“我做什么了?还要人给我兜着。”
外间突然传来了1道男子的声音。
来人身材高大,穿着1身紫灰色绣宝相花的箭袖,锦衣宝带,面如冠玉,正是王廷帧。
“大哥。”周知洵站起身来跟他打招呼。
王廷帧1看见妹妹满脸是气的样子,就知道她这是又跟周知洵闹不痛快了。
又听她的话里还涉及了自己,便对她发脾气的缘由也猜出了几分。
他看了周知洵1眼,给了他1个“让你受累了”的眼神,随即无奈地摇头道:“父亲还在病中,有话你也应该回自己屋里去说,跑到这里来闹什么?”
“原来你眼里还有父亲?”
瑞敏郡主从小被宠惯了,对自己的哥哥也是毫不客气,直盯着他的脸道:“我只问你,这几天你1直往外跑,到底干什么去了?”
哪有长兄出门,还要跟妹妹去汇报行程的?
王廷帧也被她说得火气上来了,可顾念着内室里的父亲,他压了又压,才没有当着周知洵的面跟妹妹发火,只是催她道:“你先回去吧,我们还有话说呢。”
瑞敏郡主还欲张口说些什么,1抬眼,却正看见了周知洵含笑站在那里的样子。
他的笑容依旧温和,举止依旧得体,怎么看都好像没什么不妥,可却又怎么看都觉得别扭。
瑞敏郡主的心里猛地1突!
因为她发现,周知洵那眼神,根本不像是在看自己的妻子,而是像看着1只名贵的古董花瓶,或是1只顽皮的小猫小狗,根本不带任何的温度,有的只是1种居高临下的包容······
她的心神巨震!紧接着,喉头便是1紧,再也说不出1句话。
那天晚上,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屋里。
送了她走后,周知洵和王廷帧才关起门来说话。
“王家公子如何了?”他也给王廷帧倒了1杯茶。
他所说的王家公子,就是宝宁侯家的独子王小玉,他跟王廷帧从小1起长到大,关系非比寻常。
王廷帧根本没心思喝茶,只是看着茶杯,怔怔的出了半天的神。
“得的是花柳病······”半晌,他才艰难地开了口:“我去的时候,人已经救不回来了······如今家里只有老侯爷1个人,既要料理停灵等事;又要堵住众人的嘴,不许病因外传;还要应付那些赶来探听消息的旁族亲戚们,要不是靠参汤吊着,老人家早就支持不住了······他这病也实在叫人难以启齿,知道些内情的人,恐怕都不会上门吊唁了,不过,我们毕竟好了1场,若不过去看看,帮衬12,这心里总归是过意不去······”
说到底也不过是别人家的事,周知洵全不在意。
不过,他还是顺着王廷帧的话说:“那不妨就去看看,给他上柱香,也就算尽了朋友之义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王廷帧立刻有种找到了知己之感:“只是······瑞敏那里,还是先不要声张,免得她又不知轻重,闹出什么事端来。还有父亲这里,也要你多多操心了······”
周知洵自然应允。
“老侯爷虽说爱子如命,可也知道这事是绝对不能传扬出去的,已经请了高人来算卦,说尸身务必要火葬才好,以此为借口,来堵住悠悠之口。”王廷帧说着,面上露出了惨伤之色:“我早就劝过他许多次,不要在外眠花卧柳,以免老父担忧,他却总是1笑了之,谁知,到底还是应验了······”
又说了不少叹息伤感之语,话题才终于绕回到了正事上。
“你让我问的事,我已经打听到了。”他喝了1口茶,才接着道:“寿亲王联络了另几家有资历的王侯,准备在这月的十6日进宫,名为拜望太后,实则是要联合起来上陈情表,逼皇帝撤回圣旨,返还皇亲们的赐地。”
果然耐不住性子了······
周知洵的脸色也变得肃然起来。
皇家的事,也只有皇家自己能解决······
他低头沉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