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椿不敢打搅,便把点心放在桌上,自己贴着最外头的椅子上坐了,隔着1段距离,去细看那条裙子的样式。
丁香色的素锦料子,前后各有8幅,不似寻常的马面裙,在裙角围上1圈1圈的折枝花纹,而是通身净面,只在单侧绣了几支雪青色的梅花。
这种裙子有压褶,要是直接在布料上绣花,到时候褶子1压,就连花纹也给压上了1部分,外头看着就会断断续续的不连贯。而这条裙子却不同,图案安排得很精巧,不管是压褶还是不压褶,那梅树的枝干看起来竟都是连贯的!
雪椿的眼中闪过惊艳。
待骊珠终于把每道压边都熨烫平整了,又细细的前后瞧了1阵,这才收了火斗,到方桌前坐下了。
“那也是咱府上针线房做的吗?”雪椿十分好奇。
“那是咱们2奶奶亲自画的样子,我瞧着实在漂亮,就向奶奶讨了这件差事,自己动手做了条裙子,明天就拿给2奶奶看看。”
骊珠瞧见了桌上那两包点心,心知她是有事来找自己,便找来两个干净盖碗,给自己和雪椿各倒了1碗茶,笑着问她:“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可吃了晚饭不曾?”
雪椿连忙点头说自己吃过了。
她想了想,把白天的事,以及自己的困惑都跟骊珠说了。
她竟有这份钻研的心思······
骊珠不由得微笑起来。
奶奶1直盘算着给她和玉露找婆家,自己虽不情愿,可毕竟也没有长留在主子身边的道理。
要是这几个小的能尽快派上用场,自己也可以放心了。
这么想着,她的笑容更柔和了几分。
“你来府上也有好几个月了,1开始,奶奶把你和松萝都交给采菲去带,当时,你可曾见奶奶越过采菲,直接找了你们说话?”
雪椿仔细回想着。
好像还真没有······
她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
骊珠把她带来的豌豆黄和芙蓉糕用细瓷碟子装了,往雪椿的面前推了推。
“你来得晚,不知道。”她柔声解释道:“原先这府里,是咱们奶奶帮着太太理事的,家里1天大小事,少说也有几十件,要是不管哪个婆子媳妇,都直接跑到奶奶的面前回话,奶奶就是有3头6臂,那也是忙不过来的。人多事杂,上下尊卑就更要分明,奶奶平时只跟内院的那几个管事嫂子们说话,管事嫂子们自会分派差事给手底下的人,哪1处乱了,奶奶也不会去跟那个干事的人多费口舌,只会找管那1处的领头人,奶奶骂了她,她也只好受着,回头再去骂那个干事的人。”
雪椿闻言,忍不住吐了吐舌头:“管家嫂子们这差事还真难当,明明不是她的错,她却要替手底下的人来顶缸挨骂。”
“这话便说差了。”骊珠立刻正色道:“她们领的就是管人的差事,人管不好,那就是她们的错。”
这下雪椿彻底明白过来了。
“就算挨骂挨罚,那也是她们该着的,怨不得旁人,谁叫她们错用了人呢?”
反应很快······
骊珠含笑点了点头,以示赞许。
雪椿见骊珠说话和气,又有耐心,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走到她身边,拉着她的衣袖央告道:“好姐姐,我常跟着你们当差,有许多事都不太明白,正愁不知道该问谁呢,今儿难得你有空闲,还是再给我讲讲吧······”
眼巴巴地望着骊珠。
看着她稚嫩的面庞,骊珠就想起了当初刚进府的自己······也是什么都不懂。
要不是有半夏姐姐处处提点着,自己哪里能有今天当大丫鬟的好时候?
她笑了笑,就夹起了盘子里粉白细腻的芙蓉糕,咬了1口。
雪椿见状,眼睛就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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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荣居里,邹氏正陪着老太君纳凉说话儿。
“姝姐儿的婚事,还是再看看吧······”老太君接过邹氏递上来的手帕子,擦了擦嘴角,摇头道:“原以为我们替她打算得够早了,看这情形,也只是勉强来得及。”
这些日子,前前后后也看了56位人家的公子了,不是家里人口复杂,就是长相不够周正,再不就是行事不够大方······总是看来看去,始终也没有各方面都满意的。
其实,这也难怪邹氏。
她看惯了自己的两个儿子,只觉得少年人就应该像自己儿子那样,或文或武,起码要有1样拿得出手才是。
至于模样,那更是要顶好的才行,但凡稍次1等的,她都有些不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