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也太把我瞧得轻了！”

常曦看着屋顶眨了眨眼睛，把泪意收了回去，这才看向何沐阳，假装生气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样粗浅的道理，那些来咱们家参加满月礼的宾客们，有哪1个看不明白？我虽然年轻，也不至于糊涂至此吧。”

说着，她又掰着手指，细数起自己丢了诰命的好处来：“命妇们入宫朝见，都要按品大妆。光是头上那1副凤冠就重得吓人，更别说身上穿戴的种种繁琐东西了。你知道我是最怕这些拘束的，如今没有封诰，1身轻松，又有什么好抱怨的？再说，如今家里多了两个孩子，我1个人也照管不过来，有世子在家里，倒省了我许多事呢。”

何沐阳怔怔地望着她，半晌无言。

常曦还以为他不信，想了想，又正色道：“君以此兴，必以此亡。世子是靠着护卫太子，才得了这个都尉，反之，太子1旦有事，你便是第1个脱不了干系！眼下宫里1团乱麻，咱们家能不被牵扯进去，就已经是万幸了！伴君如伴虎，退1步也没什么可惜的，保住性命才是立身之本。我不想咱们的两个孩子以后跟我1样，也要为了他们父亲的安危而提心吊胆，世子，你可明白吗？”

望着妻子眼角眉梢的毅色，何沐阳不禁感慨万分。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我都明白！”

他再也没有任何犹豫，握着常曦的手，把这些日子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都仔仔细细地告诉了常曦······

常曦听罢，却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是世子主动请毛大人上书弹劾，这才罢免了你的东宫都尉1职的？”

那可是正3品的高官，是多少人1辈子奋斗而不得的终点！

可何沐阳竟然有这样的魄力，说放手就放手······

“不错。”何沐阳耐心解释道：“太子的身份太过敏感，皇上顾虑的不仅仅是有人蓄意谋害太子，他更担心东宫里有人结党营私，意图乱政！如今，事情明摆着牵涉到其他皇子，皇上想睁只眼闭只眼，因此只查出几个不痛不痒的散兵蟹将，诛了3族，也算是给幕后之人1个警醒，这件事就算完了。东宫近卫虽然洗脱了嫌疑，可到底有没有人结党？皇上心里多少还是有个疑影，所以，干脆让毛大人出面弹劾我，表明彼此的立场。我出了事，却无1人替我辩白说话，更能说明我无党无私，彻底打消宫里的疑虑！”

此时，常曦的心里只剩下默然······

登高易跌重，这个道理谁都说得出来。

可是，当明晃晃的权势地位就摆在眼前的时候，有几人能真正做到不伸手去拿？

难道这些也是卫老将军教他的？

震撼之余，常曦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皇帝不是1向最看重太子的么？这次太子被害，差点儿就没了命，怎么就这样轻轻放过了？

“为什么不彻查到底呢？”她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心底的困惑。

何沐阳沉声道：“手心手背都是肉，皇上看重太子是不假。可3皇子、7皇子都颇得皇上的喜爱，1旦谋害太子的罪名坐实，性命肯定就保不住了。恐怕皇上是想暂时平息事态，等时过境迁了，再寻个旁的错处惩处1番，虽然也是重罚，但总不至于丢了性命。”

自己儿子再不好，可终究还是自己儿子······

常曦只能在心里默哀，替那些被诛3族的人而感到不值······

想了想，她不由得又问了1句：“你背后布置的这些事，家里人可知道了？”

何沐阳微微摇了摇头。

“没有必要。”

常曦转了转念头才明白过来。

老太君是看得出这其中利害关系的，自然不会认为何沐阳吃亏了；而像公公之流，心里早就认定何沐阳吃亏了，再怎么跟他解释也没用，他也听不进去。

“家里人多眼杂。”何沐阳冷冷地道：“知道的人越多，风险越大。”

这倒也是！

清水巷里都能安插何沐阳的人，这偌大的伯府里，难说就没有他何鸿阳的眼线······

念头及此，常曦又想到了当初设计何鸿阳进妓院1事。

“幸亏你提前放了两个人在那边儿。”她有些庆幸地道：“要不然，还真不1定能成功······”

说起这个，何沐阳也被勾起了些好奇心。

“当初你是用的什么东西，竟能让他的神志不清醒，那么轻易就听信了随从的引诱？”

常曦微微笑了起来。

这还多亏了何鸿阳自己！

她低声道：“我听杜安说，他天天招聚狐朋狗友，在家里饮酒应酬，本来脑子就不清楚。我就让人在他常用的薄荷草里加了1丁点的曼陀罗花粉，用量极少，味道又被薄荷的浓重气味盖住，就更加不易察觉了······”

“真亏你能想出这个法子来。”何沐阳摇头失笑。

夫妻两个又说了些闲话，外头就敲了2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