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萧萧,水沧沧。
1众大军行进在京外土路上,甲重步沉,身后溅起滚滚烟尘,远远看去,宛若1条土龙蜿蜒远去。
邹氏以帕掩嘴,眼泪再也忍不住滚滚而下。
常曦也望着远处的烟尘,怔怔半晌无言。
已经出了月子的萧合环心中微黯,把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婴孩递与乳娘,自己上前扶了邹氏和常曦1把。
常曦心中微暖,1直强忍着的泪水便欲夺眶而出,她连忙抬头望天,极力眨了眨眼。
“世子爷天纵英武,又沉稳果毅,1定会谨慎行事的。”她闻言道。
常曦知道她是好意,回头微微笑了笑:“他会平安回来的!”
邹氏却恍若不闻,还只向远处不住张望,明知已看不见儿子身影,目光却依旧紧紧追随着远去的队5,不愿离开片刻。
何栎辉见妻子如此,心里老大不是滋味,低声道:“已经看不着了,别看了,我们回去罢!又不是生离死别,你何必这样儿?”心道:“当年我上战场,倒也没见你如此挂怀过!”
邹氏耳中却只听见了“生离死别”这几个字,她登时身子1颤,几欲栽倒。
慌得甄妈妈等人赶紧上前来馋住,何栎辉立刻道:“太太受了些暑气,快让人摆车,即刻回府!”
众人自然不敢不听,连忙搀扶的搀扶、打伞的打伞、擦汗的擦汗,簇拥着邹氏进了马车。
此后的很长1段时间,她都变得沉默异常,有事正好好跟旁人说着话呢,就会突然眼圈儿1红,垂头良久不语。
万幸她依旧能勉力打起精神,每天都肯好好吃饭,身体倒还没有大不妥,只是心里郁郁,难以排解。
成婚两年,常曦从未跟何沐阳分开太久,如今他乍然去了,饶是常曦已经做了千百遍的心理准备,还是觉得周身空落落的,像是心里骤然被人挖去了1块似的。
老太君暗暗叹息,觉得家里人丁太过单薄,出了事也没个人照应,1时想起了早已分出去的何鸿阳两口子。
要是大孙媳妇还在······
念头1起,不禁又暗暗摇头。
她在又能怎么样?以她那个恨人有、笑人无的性子,见别的房头有了事,她心里还不定怎么幸灾乐祸的得意呢!
自己真是老糊涂了,竟然指望起那两口子来······
她暗暗可笑,想了想,让林妈妈亲自去饮清居告诉萧合环:“要是身子方便,不妨多去跟你太太和大嫂子1处说说话,也好疏散疏散心结。”
萧合环望着襁褓中的儿子,心里既舍不得离开片刻,也不愿抱着他4处走,生怕晒坏了他,想了想,吩咐丫鬟素梅:“你去瞧瞧大奶奶在做什么,要是有空,请她过来坐坐。”
素梅应声去了。
不多时折了回来,笑道:“大奶奶不在屋,正在抱厦里听管家奶奶们回话呢!”
萧合环闻言微微点头。
倒难为了她,心里不好受,却也没耽误了正事。
自从世子爷去后,太太的精神不足,家里的事越发都交给常曦料理了,有客来时,能不见的就尽量推脱不见,都让常曦和她出面迎待,萧合环产后体虚,虽说出了月子,还是常常会觉得目眩脚软,也帮不上太多的忙,主持中馈的事,有1大半都要落在常曦1人身上。
萧合环的性子清淡孤高,虽有能力,却并不耐烦处理那些琐事,眼见常曦1个人忙里忙外的,她想想都替常曦累得慌。
想了想,她又吩咐素梅:“把我屋里的两罐8珍膏拿出来,给太太和大奶奶送去。”
“那可是夫人特意从宫里求来的上品,给您补身子用的,1共也只得了两罐,您自己还没用过呢。”1旁的绣竹忙道。
萧合环轻轻摇了摇头:“太太已经不大管家了,明远堂那里能扛得住事,于我们也有益······况且,这几年她对我也还算客气和睦······照我的吩咐去做吧。”
绣竹不敢再劝,素梅连忙答应着去了。
“咱们家的马车从不用黑珠线做络子,怎么这里还多了黑珠线这1项?”常曦笑着把帖子丢到玉露手中端着的黑漆托盘上,玉露肃着脸,把托盘往那个回事的媳妇面前1推,那媳妇早已惶愧不堪,双手接去帖子,赔笑道:“许是昨儿1时着急写错了,我这就回去改过!”
揣着帖子,万分狼狈地下去了。
“各屋所用的口脂、面脂、眉黛等物已经送来了,郭4媳妇领几个人,按照各屋的名单分派好数量,明儿午后再到各处去通传1声,每屋派1两个人来领,由林妈妈和夏妈妈看着发放东西,由柳青媳妇记账。”
领到差事的人连忙上前1步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