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过后,盛筱淑坐在了凌芳面前。
凌芳动手给她沏茶,举止优雅,眉目沉静,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也显出了几分宠辱不惊的从容。
实在很难想象这是一位风月之地的女子。
“那位公子就站在门外好吗么?”
凌芳将茶推到盛筱淑面前。
她接过道:“没事,这里既然是姑姑的闺房,自然没有轻易让男子进来的道理。”
凌芳笑了笑,也不过多纠结这个话题,开门见山地问:“姑娘骗小雀将你带来找我,是有什么要事吗?”
盛筱淑本也没想着能瞒过去,不过这么快被识破她还是有些惊讶。
“连碧那丫头啊,除了这里的姐妹们,没有别处的朋友。”
她解释道:“尤其是姑娘这样,衣着不凡,气质出尘的。”
盛筱淑抿了口茶,受了这句夸奖,她说:“虽然我不是连碧姑娘的朋友,但确实是来帮你们的。有什么麻烦你大可以说来听听,啊,暂时不相信我不愿意说也没关系,等……”
“我信姑娘。”
“咦?”
凌芳嘴角始终带着一点笑意,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我在此地七年,见过的人无数,早已不是小雀她们那样初涉人事的小丫头了,这点看人的功力还是有的。”
说着,她悠悠地叹了口气道:“现在城中传言,连碧是辎阳的叛徒,好些人都吵着闹着要找她出来给个交代。”
“叛徒?”
“姑娘应该不是辎阳本地人吧?”
盛筱淑愣了一下,这也能看出来?难道是自己的话有什么口音不成?
见她疑惑的样子,凌芳道:“姑娘带着侍卫,身份必定不凡。这辎阳城中请得起侍卫的闺阁千金小姐不算少,恰好我都认识,姑娘却不在此列。”
这句话让盛筱淑更震惊的反而是她的倒数第二句话。
“恰好都认识”。
这并不正常。
凌芳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说多了,转移了话题道:“姑娘不是辎样的人,所以不清楚这里的人其实十分排外。”
在她娓娓的讲述里,盛筱淑知道了曲水流觞现在困境的由来。
当年战火四起,到处民不聊生,辎阳城自然也不例外。
但是因为前任县令高瞻远瞩,在城内屯粮筑渠,再加上辎阳背靠一座大山,既方便躲避四处流窜的盗匪,也让获取食物的渠道增多了不少。
在百姓们普遍吃不饱饭,甚至连个挡风遮雨的住处都没有的时候,辎阳城里的人过得比大多数的百姓都要好。
直到朝廷的军队忽然选定了此处作为构筑战线的地方,大量别处的难民涌了进来。
一开始还好,有朝廷拨来的赈济粮食维持,大家也算相安无事。但随着战事吃紧,粮食一天比一天少,能闭着眼睛睡觉的时日一天比一天短。
辎阳城的原住民对这些外来者,甚至包括军队的不满日益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