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阁的那几个本来是想要陪着盛筱淑守岁到天亮的,但是后来是她自己先撑不住了。
可能是年夜饭的时候多喝了几口酒,也可能是因为回到了熟悉的地方,难得吃饱穿暖心里没啥大事,只是坐了一会儿,就忍不住打瞌睡。
池舟便带头将人都拉走,让她先休息。
盛筱淑一觉到后半夜的时候变得很不安稳,醒过来的时候身上出了一身薄薄的汗。
天色还没亮,她就靠着软枕等自己的心跳缓缓平息下来。
她做了一个梦。
噩梦。
梦境的最后一个画面是辽阔的苍原,遮天蔽日的硝烟下,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谢维安撑着剑奄奄一息地跪在尸堆里,艰难地朝她的方向看过来,浑身颤抖、鲜血从他鬓间、额头,各个、嘴唇……所有能出血的地方渗出来,眼神绝望而悲伤。
一眼就让盛筱淑整个心脏都缩了起来。
人生第一次被生生从睡梦中吓醒。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有了一种从梦境中挣脱出来的真实感,后怕、担忧以及庆幸等等情绪一下子涌了上来。
足足深呼吸了五分钟,她觉得自己的心才缓缓地落回了胸腔里。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盛筱淑按住胸口,轻轻地抹去额头的冷汗。
难道是突然挪窝睡觉产生的后遗症?
她摇摇头,又躺了回去,手往旁边一搭。
然后整个人汗毛都竖了起来,温温热热,有人!
盛筱淑浑身的血一下子冲到了脑门上,整个人都清醒了。
不过她很快又冷静了下来,如果是想要对自己不利的人,应该也早就动手了。而且这种情况,她以前好像也遇见过。
她便小心翼翼地往旁边挪了挪,右手开始一点一点往那边探。
先是手,顺着上去到了肩膀,旁边就是脸。
现在这个距离,即使是她,打起人来应该也很痛吧?
这片刻,眼睛逐渐适应了屋子里的黑暗,借着一点微弱的光亮,她看清楚了这个人。
果然是谢维安。
盛筱淑整个人放松下来,侧过身子来看着他。
他是坐在床边的,下巴磕在床边,眼睛轻轻地闭着。
不知道是因为窗外雪映过来的天光的缘故,还是那个梦带来的后遗症,总觉得谢维安的脸色相当苍白。
好像下一刻就要渗出血来似的。
盛筱淑心里一咯噔,停在他肩膀上的手缓缓地动了起来。
描过他有些‘野蛮生长’的长眉,来到有些微褶皱的眉心,顺着英挺的鼻峰下来,停在人中处。
心里忽然有些慌。
那个梦……真的只是梦吗?
她控制不住地开始去想大徵再起战乱的可能性。
大徵地广物博,东部和南部的边防线近些年来已经十分稳固。
而西部沙漠之地的瓦格涅部族,和北部草原上郎鹰部族的势力虽然因为之前的战争被削弱了不少,但是这些年来大徵为了平息边防,休养生息的同时对西部和北部的敌国势力已经疏于防范和戒备。
更多的信息她也并不清楚。
但如果,如果这两个敌国势力依旧贼心不死呢,大徵是否已经有应对的方法?
她暗自心惊的时候,伸出去的手忽然被人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