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
苍鹰城下,尘沙古道之外缓缓行来了一辆马车。
行人但凡是路过的,都会忍不住往这马车身上看上一眼,太扎眼了。
马车整个车身只剩下了一半,门上的“断壁残垣”拖了一块在地上,拖起来一路的烟尘。说是马车,更像是马托了块板子,就这块板子还是残缺不全的。
那匹马也是焉头巴脑的,一路走来,背弯得跟头驴似的,嘴巴大大张着,看上去喘气都费劲。
整辆马车都透露着一股暮气沉沉的味道。
唯独那正驾车的男人令人眼前一亮。
他模样极年轻,也极漂亮,却不是那种让人想到姑娘家的漂亮,而是一种清秀的英俊,周身破破烂烂的黑色衣衫也挡不住一身的少年气,是这穷山恶水边境之城里难得一见的人物。
只是如今现在这个漂亮少年的表情不大好看,唇紧紧绷着,浑身上下写满了“我不高兴”四个大字。
这大约跟那破马车后面半躺着的姑娘有关。
如今已是仲春时节,那姑娘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很怕冷似的,马车的顶子没了半边,她没形没状地往另外完整的半边棚子里一躺,打着轻微的鼾声,做了什么梦一样,右手偶尔往身上一抓,抓到那少年背上。
偏偏那赶车的少年似乎敢怒不敢言,除了脸色越发不好看了些,也不敢回头说什么。
“站住。”
苍鹰城城门处的守卫将这辆奇奇怪怪的马车给拦了下来,守卫往马车里看了一眼,皱皱眉头:“从哪来的?”
“苍幽原。”
“做什么去的?”
“生意。”
守卫忍不住又看了马车一眼,这生意做的,能做到这份上某种程度上也是人才了。
不过他还是提了提戒备心。
“什么生意这么危险,苍幽原内近来应该没什么流寇流窜才是。”
那年轻人叹了口气,然后道:“其实我们是在战争开始前近的苍幽原,同伴生病了,染了咳疾,这次是回来找大夫的。至于这马车……其实马车是我们在路边捡来的,修修补补了好一阵才勉强能用……”
他说的真诚,而且过路费给得也勤快。
那守卫犹豫了一下,看向马车里面问:“那就是你的同伴?”
“是。”
守卫绕了一圈,直接绕到了那躺着的姑娘面前,敲了敲车沿。
躺着的人缓缓睁开眼睛。
她脸色相当苍白,睁开眼睛的时候还带上了几声咳嗽,整个人看上去十分虚弱,倦怠和不耐烦全都写到脸上了。
“咳咳,你是谁,打扰我睡觉干嘛?”
守卫少有被这么质问的时候,被问得懵了一瞬。
还是那姑娘稍微抬了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半晌,反应过来了似的,“城门守卫?怎么,是我这小车夫给的过路费不够吗?不可能啊,咳咳,之前不就是这个价位吗,你别看我们现在是有些落魄,要是想着宰肥羊那可就想错了,我告诉你……”
“行了行了。”
守卫眼看这病恹恹的女人大有药不依不饶的势头,连忙后退一步,对驾车的年轻人道:“你们可以过去了。”
“诶你等会儿。”
那女人还想说什么,被马车启动的动静给晃了一下,只好不情不愿地又把话给憋了回去,就地躺回了刚才睡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