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维安将颤抖的手藏回了袖子里,轻轻闭上了眼睛。
眼一闭,脑子里便全然是盛筱淑那张苍白的脸。
她血流不止的手臂,身上诸多的伤口,命悬一线的危机。
明明早就暗暗在心里发过誓,一定要保护她的。
一想到如此,手上的颤抖就止不住。
万一,万一晚了一点。
他睁开眼睛,眼底一片冰寒。
回府过后,当夜,从谢府里传出来许多道隐秘的命令,织线成网,在无声无息处铺展开来。
三日后,春猎在行,皇上再次一道圣旨将已经许多天没在朝堂上露面的谢维安给召进了宫里。
谢维安穿着便服踏进紫宸殿的时候,发现殿内的人还真不少。
十几位大臣分列两边,站得十分针锋相对,个个都是在朝中有名有姓的高官大员。
他一进去,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不过这目光里代表的意思却都截然不同。
“皇上。”
他弯了弯腰。
风见早盯了他片刻,点点头:“这两日气色看上去好些了。”
谢维安半垂着眼睛,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多谢陛下关心,不知陛下召臣前来所为何事。”
“谢大人果然是贵人多忘事啊。”
风见早没说话,三品大员户部侍郎修持正阴阳怪气道:“身为朝廷右相,连续数日学无故缺席朝堂,将京城弄得满城风雨、百姓人人自危,甚至还有闲心去杏林书院插上一手,回头只往户部报个病重的由头,今日所见,看来这缠绵多日的重病倒也不过如此啊!”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南境军将领穆百荒当即反驳道:“右相向来对朝廷尽心尽力,他稳固四海、镇定朝纲的时候,修大人恐怕连户部的门都还没摸到呢。现下不过是因为病情缘由休息几日,也轮得你跟身后的这些小人一起到陛下面前嚼舌根吗?”
“你,穆百荒你荒谬!”
“只是实话实说,修大人这就要恼羞成怒了是吧。”
谢维安明白了。
这是之前寻人时候留下的后遗症。
身为朝廷右相不事上朝,在京城里闹出来的动静不小,往大了说,是疏于职务、轻狂自大,可就算如此,在明显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的情况下,根本不值当专门为了此事弄这么一出。
这修持正胜了,也无法撼动谢维安在朝堂上的地位,就算皇上有罚,也是不痛不痒。
可若败了,那就是惹祸上身,一大家子人都有可能受到牵连。
他却还执意如此,怕不是真正的主使之人,只是被推出来的一颗试水的棋子而已。
眼看这两拨人都要吵翻天了。
风见早这才按了按手腕,“行了行了,紫宸殿是用来给你们吵架的吗?”
“陛下……”
“修持正,是你想要和谢卿当面对峙,朕这才替你将人叫了来。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