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夷光也发现了。
盛筱淑虽然言笑晏晏地看着自己这个方向,目光却根本没有聚上焦。
他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毫无反应。
只听见她说:“这件事的确是我们做的不地道,这抱在怀里的大美人被搅和了,不过郎中你放心,以后一定给你介绍更多美人,咱们……”
话没说完,忽然感觉肩膀上传来一阵刺痛。
盛筱淑没去摸,凭感觉猜测应该是一根针扎了上去。
她苦笑:“郎中,扎针之前能不能先说一声?”
李夷光狠狠剐了她一眼,又忽然想起她根本看不见,纯属浪费表情,于是更气了,切脉的动作都粗暴了许多。
看得谢维安直皱眉。
“我是大夫,你皱眉有什么用,你来治?”
这句话一说,无往而不利,谁见着都得心里发怵的堂堂右相谢维安,登时闭了嘴,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李夷光被搅了春秋大梦涨起来的血压这才稍稍降下去了些。
半晌,他挪开手指。
在谢维安紧张的目光,和盛筱淑因为啥也看不见而多少显出了几分“睿智”模样的那张脸面前,板着脸道:“不是什么厉害的毒,你中的暗器也不深。给你调点解毒药,休息几天就能渐渐恢复了。”
盛筱淑绷在心里的一根弦被这番话给说得松了下来。
其实她不是不在乎。
没有一个正常人在得知自己可能会变成个瞎子过后还能心如止水的,至少盛筱淑觉自己做不到。
但是她也知道,还有人比她自己更在乎这个结果,所以心里的那点恐慌和焦虑便不能泄露出来。
总归,运气还是站在她这边。
谢维安没说话,本来想按按她的肩膀,但是此时此刻盛筱淑的肩膀上被李夷光扎了一排金针,下不去手,于是他只能转而摸了摸她的脑袋。
好似只有藉由她的温度,才能将这份心安落到实处。
李夷光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只觉得自己的眼睛也快要瞎了。
凭什么他大半夜的,明明是美人在怀、春宵一刻的美好夜晚,却要被人从床上拎起来给一对小情侣看这随便在宫里叫个太医都能治的小病?
他收了金针,满脸不耐烦,“赶紧滚。”
盛筱淑心有抱歉,期期艾艾地开口:“郎中,你先别气,下次我要是看见貌美如花的姑娘,必定给你介绍。”
“真的?”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李夷光狐疑地盯着她,“我的要求很高,不仅要生得好看,性子也要好,不要太聪明的,会让我想到你这个麻烦精,也不要太笨的,理解不了我的用意,最好还要懂琴棋书画、诗词歌赋……”
“你是找共度春宵的花魁还是找后半辈子的老伴啊?”
盛筱淑忍无可忍的一句话倒是把李夷光给整沉默了。
谢维安弯腰将她抱起来,一点都不想听李夷光废话了,“我带你回去。”
“啊?哦。”
直到两人扬长而去,李夷光还坐在原地若有所思。
半晌,他目露精光,仿佛大彻大悟一般。
“对哦,我李夷光也该找个媳妇了。”
盛筱淑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的一句话让李夷光想起来了早二十年就该想起来的事,她心里还记挂着九重塔的池舟。
据李夷光所说,自己中的毒来源于景术的暗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