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
华清殿,暑热经过十里八塘的水域消减了大半,灌进殿内的穿堂风便带上了几分清新的凉意,吹得人十分舒服。
铺了冰丝席的台阶上,盛筱淑撑着下巴坐得随意。
倒是他身后的谢维安神色有几分凝重。
半晌,他轻手轻脚地将覆在盛筱淑眼前浸了药汁的白绫给取了下来。
她睁开眼睛。
先是一点有别于数日黑暗的光,随后视网膜上涌现出无数色块,渐渐勾勒成像,有了描边,落成了清晰的影像。
谢维安绕到了她面前,脸上有一点忐忑。
盛筱淑眨眨眼睛,眼神聚焦在他身上,比了个大拇指,“不愧是李圣医的药。”
便看见他眉眼一松,终于放下心来的模样。
盛筱淑最终还是接受了风见早的好意,躲进了这皇宫一隅的华清殿。
对那些后宫女子来说,此处纵然风景独美,清静宜人,但有一点是致命的——离皇上的寝殿太远了。
她以钦天监客卿的身份入宫,被风见早暗戳戳地塞到了这个地方。
得益于这点,落得了好些日子的平静,没人前来打扰。
谢维安是外臣,非召见是不能往这宫城里来的,虽然风见早没什么意见,但是对谢家的名声不好,因此在盛筱淑的极力要求下。
每次谢维安进宫来都是避开了耳目的。
以他的身手,日日前来送药加投食,只要想不被发现,自然能做得万无一失。
盛筱淑一开始还没咂摸出不对,直到某次风见早被一应事务给烦得脑袋都大了,来她这躲个清静,正好碰上谢维安来给她上药。
“你俩这是借着朕的皇宫幽会来了是吧?”
她恍然大悟,怪不得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被撞破后,谢维安更加变本加厉了,一天闲的时候甚至能进两次宫。
气得风见早回去就给护卫宫城的禁军扔下一个“加训”的命令,直把三千禁军练了个面无人色,在六月阳光的荼毒下脸色集体深了一个色号。
知晓其中内情的卫凌暗中庆幸,还好监察司的人不用受这罪。
结果转头就被安排了个地下“探洞”的任务,除了暗中审查那胡家人的人手,别的一个都没跑。
禁军和监察司,一个曝晒日光下,一个终日混迹于暗无天日的地下。
一时间也说不上哪个更惨些。
自然,这些事情,身为小半个罪魁祸首的盛筱淑本人都是不知道的。
重见光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剩下的半本山海言笺从谢维安那要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