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迷人的香气、动人的美人儿和大气柔美的歌舞。
大徵繁华奢侈的一面浓缩在这大殿之上,在各国使臣面前展示得淋漓尽致,几乎要使任何一个身处其中的人目眩神迷、沉醉其中。
由慕生敬,由敬生畏,再由畏生惧。
国家之间暗流涌动的战争,从来都不仅仅是在烽烟弥漫、喊杀震天和明里暗里汹涌的鲜血之中。
盛筱淑眯了眯眼睛,有些不舒服地垂了眸。
“我们的座位在……”
话还没说完,就被谢维安猝不及防地拉了一把,避过了一队端着食物飘然而过的宫女。
武英殿很大,穹顶之上挂着几排气派的编钟,数十根坚韧的紫金线串联起这些带着岁月痕迹的古老乐器,最终如川流聚海般汇聚在了大殿某处。
一道结构复杂、材质坚硬的精致锁将这些在眩目的灯火和光辉中完美隐形的线紧紧咬住,上面有几处墨绿的锈迹,昭示着这个锁扣机关已经许多年没有打开过了。
附近站了一排值岗的禁军——为了不影响殿内宾客们的兴致,这片的烛火被灭了几盏,在这一片人造的“光天化日”之下营造出了一小块模糊的阴影区域。
这明显也是出自大师之手,巧妙地找到了那个不引人注意的角度,和一殿的热闹繁华相比,冷清也冷清得“遗世独立”,少有人注意。
谢维安让人搬来了一套桌椅,放在了这一小块阴影的边缘,然后和盛筱淑一起坐了下来。
坐下后他才说:“是不是眼睛不舒服?”
语气里带上了那么点咬牙切齿,李夷光分明说过取下药布后就与之前无异了。
盛筱淑动手揉了揉眼角,还能匀出点眼神,带着一点桃花般的笑意朝着他挑了过去,“不生气了?”
谢维安没吭声。
于是她便凑了过去,左手按上了谢维安垂在身侧的大手,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指尖轻柔又迅速地在他的手背上画了个圈儿。
她的指尖有些凉,那点凉意迅速沉入谢维安的皮肤内,像是一阵风撩过了他心头那点火苗,顷刻间燎原。
说不出的热意闪电一般从脊梁骨窜了上来,他的眼神暗了下去,带上了几分仿佛看到了猎物般的食肉动物的侵略色彩。
这让他喉咙紧了紧。
就在他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盛筱淑已经将自己的手抽了回去。
谢维安:“……”
她像是只恶作剧得逞的小狐狸一样,眼神里飘出来一点藏不住的笑意,神色却还是一本正经的,咬着一块红豆饼,目光在谢维安身上停留了一瞬,便看向了殿内,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切正常。
唯有带上了一点红晕的耳根泄露了她一点“真心实意”。
“我错了,下不为例,怎么样?”
因为嘴里含着食物,她说话的时候就带上了点软糯的鼻音。
谢维安皱了皱眉,眼底的晦暗深沉似海,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了“欲望”二字威力。
在这世间最尊贵之人齐聚的大徵大殿之上,他心里没有皇权、没有你来我往的交锋,唯独感觉那只被盛筱淑碰过的手快要烧起来一般,心里眼底,全是她含着笑意的眼睛。
可偏偏这罪魁祸首自己根本没有半点自觉一般,吃完了一块红豆饼,又伸长了脖子去看殿门口——身为文选主角的候选人,还没到进殿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