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的确是没偷没抢,大徵律法里没有侮辱尸体罪这一条,所以你也不犯法。”
盛筱淑心平气和地说。
“哼,我问心……”
“你问心无愧吗?”
盛筱淑扶了一把谢维安的手腕,站了起来。
浅褐色的琥珀瞳孔在灯火下颜色浅淡得如同一片薄薄的琉璃,冷冷地反射着稀薄的光线。
她一字一句,“那你取夏蝉的血来做什么?”
胡曳瞳孔一缩:“我那是……”
“你,或者你的燕儿、彬儿身体有恙,需要一点他的血。夏蝉体质特殊,放点血也不会死,所以你才这么做的?”
平白被抢了胸口当中的辩驳之言,胡曳被呛得说不出话来。
“胡坊主。”
她牵动嘴角,笑得很灿烂,眼底的光却越发的冷,“你是不是真的把我们当傻子了?”
“什么?”
“那块冰我们已经检查过了,是普通的冰,并无什么异样,就算里面加了些特殊的药草,也绝不可能将一只人的手保存十六年之久。”
“药人之血,能治百病,也能……保物不朽。”
胡曳耳朵里“嗡”的一声,无数噪音穿脑而过,雷鸣一般炸得他头晕目眩。
“胡坊主。”
盛筱淑往前走了一步,缓缓道:“你确实喜欢夏阳春,但你到底是喜欢她这个人,还是喜欢她的样貌,或者说……喜欢的是她那双能够奏出天籁弦音的手?”
“你,你胡说!”
胡曳的心神终于被她这句炸雷般的发言给炸了回来。
谢维安接过话道:“夏阳春,这个名字我有几分印象。当年西江月还不像如今这般百花齐放,二十四桥下的柳音阙,是当之无愧的京城风月第一去处。那里有美人,有解语花,有风月歌赋,自然也有能倾倒众生的乐声。”
他顿了顿,看向已经软倒在地上的胡曳。
“春夏,这个名字你应该清楚。”
这两个字像是某种有神奇力量的符咒,胡曳在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脸上就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痴迷的神色。
仿佛全然忘记了自己身在何方,此间是何日月,此人是否故人。
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十八年前,那抱着古琴,一身碧衣,低眉浅笑间奏响天籁之音的姑娘。
她的手指在泛着古梨香的琴弦上跳跃,像是不知疲倦的优雅精灵。
那一瞬间,胡曳的精神世界就已经被那双手全然占据了。
他想:那一定是神赐的礼物,是这世间最宝贵的珍宝!
所以他费尽心思,用无数承诺和细心周到的关切赢得了美人的芳心。
那个会抚古琴,笑起来眉眼间都很温柔的姑娘大约真以为自己得遇良人,接受了他给自己赎身,像一只被养起来的金丝雀一般,日夜为他抚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