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现在难过,但是一切都有我在,我会在,不管是什么事,都有我和你一起面对。明白了吗?”
她将脑袋埋进谢维安的颈窝,闷闷地“嗯”了一声。
稍微平静后,谢维安说:“这一个月你好好调养身体,除了我,别的都不用想。”
盛筱淑反问道:“那你做什么?”
他站起身来,勾了勾嘴角说:“兑现当初给你的诺言。这封信虽然是给我的,但还是你留着吧。”
往外走了几步,他又不放心似的转过身来,强调了一句:“等我。”
盛筱淑好笑地冲他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
谢维安离开后,她起床,一番梳洗后打开了那封老和尚留下的信。
里面果然将她的情况记录得十分详尽,堪比一封精致的“小报告”。
翻到信纸的最后一页,她愣了一下。
没有写任何东西,而是一副袖珍版的水墨画。
画的是那晚上,他们师徒三人在禅房内煮茶听雨。
没有颜色,人物也有几分失真,但寥寥几笔,那股静谧恬淡的气氛便传递了出来。
盛筱淑看了很久,一直到太阳西沉。
盛筱淑此前从未奢求过京城里的日子能如此平静,什么事情都没有,暗魂门不出来捣乱,朝廷也没有什么风波,一切都好像被按下了慢放键,步步惊心,沼泽泥潭般的京城一夕之间变成了前世老北京一般的氛围。
实在是令人捉摸不透。
她得了空闲,数着自己剩下的日子,自觉天天宅在家看书实在是有些浪费,于是便隔三差五地去串门。
带着小灵去南初那听了好些和南疆山水有关的事情和奇怪的习俗;去池舟和风婉婉家指导了一番种菜园子的技巧;也去万书斋看了好几日的书,和周如故交了个朋友,拿到了后门“黑卡”,能让司回浅茴偷偷溜进来看书……
云空已经带着乌契离开了京城,听说是去为风魂大会做准备了,同行的还有慕容青和纪隐——两人也是要去风魂大会的。
而且慕容青跟云空这家伙上次在她家见过一次后居然真混到一起去了,结成了上路的伙伴——在他们临行的时候,白鹤来打小报告,说云空暴露了谢维安就是元初澈的秘密,要来问她的处置。
被她给随口揭过去了。
云空是知道分寸的人,慕容青和纪隐也并非心地不善之徒,她相信那几个人不会做出对谢维安不利的举动。
除此之外的时间,盛筱淑就是陪着三个孩子玩,司回小小年纪已经养成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特质,但是在她和浅茴苏衍有说有笑的时候又会突然冒出来——说起来这小子的武功在谢维安的教导下突飞猛进,据说放到江湖上已经是青年才俊那一流了。
他自己的意愿是:满十五岁后就去江湖上游历一年。
浅茴和苏衍也即将参加书院组织的内院弟子游历,说不准到时候还能在江湖上遇见。
每到这种时候,盛筱淑就满心欣慰地听着。
心里满是自豪。
这是她的孩子,是她孩子的朋友。
未来的大徵,必定有他们的身影存在。
虽然她自己觉得孩子只要一生平平安安就好,但还是觉得,能让他们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才是一生顺遂快乐的秘诀。
但是……
“……我很害怕。”
药园。
盛筱淑把自己窝在椅子里,缓缓道:“我可以预见美好的未来,那里有我为之奋斗、拼死守护的一切。但是当那一刻真的来临的时候,我可能已经不在了。只要一想到这点,就很害怕,既害怕又不甘心。郎中,你说这是不是种病?”
李夷光听完她的长篇大论,闻言难得正经了神色道:“生死之事,谁又能真的完全看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