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里感觉到不对劲，但是历鲲鹏还是赶紧迎上前去，他礼貌地伸出手：“何导好！好久不见——这次要向你们好好学习。”

尽管退役多年，何年还是那个喜怒形于色的耿直男孩——他应付似地同历鲲鹏碰碰手，随口应着“我们一定好好踢”；他脚下却一刻也没停，直奔自己那群正在急急忙忙换装备的队员而去。

他指着球场，声音并不大：“还不赶紧上去——磨磨蹭蹭像什么样子！”

收到的效果却很好——鹤舞中学的球员们闻言一窝蜂就涌上了球场，立即有模有样地操练起来。

何年并不看自家队员热身。他转过身，先是认真地观察中雅足球小将们——他一边看一边时而点头时而摇头。等他觉得看到差不多了，他就最后盯着一直在抢球的吴越看了几秒，然后就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到教练席上去思考人生了。

坐在主席台上的那位领导脸色微变——他可是招呼了这么多人来看比赛。鹤舞中学校长迟到也就算了；双方教练居然都当他不存在，也不过来同他打个招呼什么的。

黄校长故作不知，他指着场上的足球小将们，主动地同领导聊起球员的职业素养问题来。

那位领导并不是外行，他自然看得出来——中雅附中的赛前准备很充分很合理；即使迟到的鹤舞中学，他们球员们虽然来得匆忙，但一踏上球场还是展现出了极高的专业素养。

这么一看，领导的脸色就变好了——若校园足球和职业青训都能结硕果，那他也算是没白忙活。他还特意盯着中雅的王弋昊看了几分钟，并同黄校长交流了一下对这名足球小将的看法。

随后急急忙忙走进球场的，则是一群家长——他们中有认识主席台那位领导的，就远远就朝着领导微笑，挥手示意。

领导也微笑点头，算做回应——但是当他看清有几个家长手里提的东西时，他脸色是没变化，但是说出来的话却难听：“奶茶——这是有宝气！还想让细伢子踢好球？！”

黄校长知道这些是鹤舞中学的家长，他赶紧陪笑：“足球难搞，这也是原因嘛——我们特色足球学校，还得要给家长开体育饮食文化课咧。”

领导深以为然，他回头对着那十几位校长：“真滴要辛苦你们霸点蛮，把这铺子家长也培训下子。”

校长纷纷表示“这是应该的”。其中有那么几个懂体育的，甚至还向黄校长伸出了大拇指——他们都懂，在这个国度想要搞好教育，家长是其中的关键。这也是为什么社会上会有不少德高望重的老知识分子，在常年义务组织“家长学校”来给家长们上课的原因。

黄校长向领导提的这个建议相当及时——确实，学校想要弄好特色，有家长配合那就很好了，若有家长懂得怎样正确配合，那就更好了！

这群鹤舞的家长径直走到了何年这边的教练席——他们知道何年的臭脾气，倒是不敢凑上去。他们只是忙着把各家孩子丢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放好，然后就站在教练席后面，特别小声地交换起意见来。

鹤舞家长们平时是很怕何年的。但是今天的对手中雅实在太弱，他们觉得这绝对是一场虐菜般的大胜，所以也就没那么担心何年发宝气——他们甚至已经开始交流起比赛结束后该怎么犒劳犒劳孩子们了。

何年皱起了眉头，但是他也不能马上发作——毕竟在来之前，他就因为家长们不重视比赛而拖拖拉拉导致差点迟到，发过一次大宝气了；现在家长们很知趣，已经是在很小声、很小声……

他看看中雅附中的教练席，居然是流露出艳羡的眼神——那里，除了被他淘汰的余平顺坐着，其他人正各自忙碌，但是没有一个家长。

中雅附中的球员家长可以！何年在心里夸赞了一声，然后他就收回了目光，继续思考人生——他脾气是不好，但是也算过了与全世界为敌的年纪。该说的不该说的，他已经讲过了；只要人家不来惹他，他也不会乱发宝。

至于要去教育家长？那还是算了吧——他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只是把不高兴挂在脸上，明示家长们要保持距离，得懂点专业事。

刚刚把手头活忙完的老桑，也坐上了本方教练席——他侧头看见何年以及他身后那群家长，一时感慨良多。